红枫耐寒,以往的冬季从未见它们凋落过。
而此刻,树上稀啦啦的没剩几片叶子,地上落满了枯败的红色。
他摘了片新鲜的叶子,放入口中嚼出汁水后,一头扎进乱葬岗。
……
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孟煦紧闭双眼,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神识不清。
密闭昏暗的空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药草气息。
偶尔有风吹进来,摇响洞门口悬挂的那串白贝风铃,“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两名戴着面具的人盯着孟煦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围在一堆搁满瓶瓶罐罐的桌子跟面,小声的说着话。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你确定,真的是他?”
另一个人年轻一些,嗓音低沉稳重:“嗯。能让冰蚕虫盘在他的手指上,必定是至阴之体,错不了。”
“可是,此人和小越的关系好似不一般啊。日后他若得知真相,会不会恨你?”
“恨就恨吧,只要他能活着,杀了我也无所谓。”
“你……?唉,何苦呢?这么多年为寻得解毒之法,你看看,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欠他的恩情,也差不多该还清了吧?”
“不。只要小越的蛊毒不除,我做的都毫无意义,怎么可能还得清?”
“好好好。那现在这个至阴之体你找到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青年男子沉吟片刻,平静的说:“炼血阴丹。小越服了后,定能遏制住体内蛊毒的至阳之气。说不定,他还有一线生机。”
“你不要命了啊!血阴丹是随便能炼的吗?你现在已经是内力虚空,阳气耗损严重,再不收手,神仙也留不住你!”
那人惨淡一笑:“你我皆知,小越所剩时日不多了。他若是死了,我苟活人间还有什么意义?”
老者无奈的叹着气,开导他道: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我同意炼血阴丹,怕是撑不到第二层境啊。所以,还是先将养自己的身体,再寻他法吧。”
“可是……。”
躺在冰冷石床上的孟煦,其实并未完全昏迷,浑浑噩噩中将两人的谈话,听取了一大半。
根据所说的蛊毒,依稀能猜到他们口中的“小越”,应该就是萧越了。
这缘分真奇妙。
前一刻还和他面对面躺在同一张床上,意乱情迷。
转眼间,就被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朋友,掳到这里。很快要被放干血(他以为阴血丹是需要放干自己的血炼制药丹),成为解蛊毒的牺牲品。
难以想象,萧越有朝一日拿到他们口中所说的血阴丹,在放入口中之时,会不会还记得他?
应该不会了吧。
毕竟两人萍水相逢,亦真亦假的玩闹中,唯有自己当了真。
孟煦心里苦笑:还未开始,就要为他而死,亏得心不甘情不愿。
青年男子被老者说的沉默好一阵子,突然端了个银碗,拿把匕首又一步步靠近孟煦。
伴随他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肃冷之气。令孟煦心头一震:
这不就是萧越家房顶野猫的气息嘛!
还有,那日马车顶上莫名其妙蹲了一会,什么都没做的高人,也是他吧!
他和萧越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说愿意为萧越付出一切,哪怕死都无所谓?
又为什么自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萧越却浑然不觉呢?
……
孟煦脑海里一连串的问号,心狂跳不止。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手腕一阵刺痛,他用匕首深深划下一道。
殷红的血滴滴答答流入银碗里,约莫大半碗的时候,青年才用纱布给他胡乱缠了一下,算是止血。
孟煦不敢睁开眼,凭感觉,他端着自己的鲜血还放在鼻尖陶醉的闻了闻。
这是什么变态的操作?
另外一个人也走了过来,将孟煦的手腕拿起,解开纱布,撒上止血药粉后,细心的包扎好。
他的动作和打结手法,让孟煦想起萧越给他包扎的场景,两人竟出奇的相似。
是他的师傅吗?
不对。他亲口所说,师傅已经病逝,且焚烧成灰了。
到这个时候,孟煦才醒悟,自己对萧越知之甚少。
连他身边的好友,就仅听说一个沈凌而已。
关于将他掳来的一老一少的两人,从未听他提起过。
“怎么可能!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青年男子似乎受到了刺激,突然大吼着,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扫落在地。
叮里咣当响了一阵子,药罐被摔碎,里面的药粉药水洒落一地。
刺鼻难闻的味道快速扩散开来,冲进孟煦的大脑,令他的意识更清醒了。
“哎呀,你发什么疯啊?这都是治你阳气损耗的名贵之物,弄洒了可如何炼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