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摊手,道:
“管他呢。让抓就象征性的先贴贴告示呗,等你啥时候想交人了,就来找我。”
萧越想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最终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
沈凌当然希望他越快交出来,官府越快帮水渊山庄结案,他也甩掉一个大麻烦。
两兄弟各怀心事的喝了几杯酒,就分道扬镳了。
萧越回家前,先去最有名的南鸭记给弟弟妹妹们买了四只烧鸭。
又在路上看到一个卖首饰的瞎眼婆婆,他阔气的丢下一把碎银子,给阿菁买了个漂亮的发簪。
这丫头,过了中元节就十四岁了,该打扮打扮了。
等他敲开家门后,看到阿菁一反常态,走路轻手轻脚,连说话都小声细语。
另外三个淘气吵闹的弟弟妹妹也都乖乖的蜷缩在墙角玩耍,声音压的很低。
萧越边招呼他们过来吃烧鸭,边警觉的四下打量着:
“是什么人来了吗?”
阿菁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胆战心惊的指了指他的房间,就带着弟弟妹妹赶紧进屋去了。
“这是怎么了啊?”
萧越对突然安安静静的小院子很是不适应。
既然阿菁说没事,也就不多想,大跨步朝自己小屋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两只碗。
放汤匙的那只是个粥碗,吃的干干净净。
另外一只盛着汤药,却一滴未动。
孟煦面向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垂当膝盖,眼睛紧闭,正凝神打坐。
他腰背挺直,面色沉静,气质出尘,似天外谪仙。
萧越待在门口怔了一会神,才想起将汤药端起,快步走到他跟前,不解的问:
“你怎么不喝药啊?”
孟煦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似一汪幽潭,清澈无比。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萧越,又看了看药碗。
竟一本正经说了个令他始料未及的理由:
“太苦了。”
苦?萧越自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对世家大公子的养尊处优到这种地步,很是无语:
“矫情!”
萧越不甘示弱,接下来,也做出一个令孟煦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从容的端起碗,大口大口将汤药喝下去。完了,还不忘咂咂嘴,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不喝拉倒!阿菁辛苦熬的,浪费可耻。”
孟煦吃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世间还有怕药浪费,跟喝水一样,不管有没有毒,就全然下肚的人。
萧越一身酒气,他严重怀疑此人醉蒙了脑子,把药当醒酒汤了。
孟煦不想理会他,继续闭起眼睛打坐运功。
萧越却不见外的凑过来,在床边坐下,试探性的问:
“喂,你真是水渊山庄的少庄主么?”
孟煦闭着眼点点头。
萧越又问:“那你究竟是偷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宝贝啊?让你爹追着屁股逮你,都不惜派上杀手了。”
孟煦眼睛眯开一条缝,语气不善:“我没偷。而且,我爹早死了。”
萧越对水渊山庄也有所耳闻,听他那么一说,猛然记起,的确有“庄主早逝”的传言。
“那不对呀,你爹早死了,你不就是庄主了么,为啥还是少庄主。”
孟煦此时根本无心打坐,只得睁开眼,将个中缘由给他说了一遍。
原来,水渊山庄的规矩是,少庄主成亲后,才有资格继任庄主之位。
现在他年满十九岁,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
以往他不愿意,最近突然想通,给叔伯们透漏了娶亲的想法。
他们……。
说到这里,萧越忍不住插嘴道:
“奥,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不想你当庄主,才设计了一出栽赃陷害。”
第6章 刺激
孟煦摇摇头,神色哀伤:
“不。他们很高兴。还帮我千挑万选,定了一门好亲事。”
“咦?”
照这么说,水渊山庄待他应该还是不错的呀。
萧越不解:“那为何又对你穷追不舍,要打要杀的呢?”
孟煦垂下眼睑,沉默不答。似是有难言之隐,羞于说出口。
萧越见他这个样子,善解人意的摆摆手,不再追问:
“罢了罢了。只要没干杀人放火的恶事,我自然不会把你交到官府的。”
谁料,孟煦听到“杀人放火”这几个字,身体一颤,猛然抬起眼睛。
他眼神冰冷,定定望着萧越,似是在考量,这个人究竟能不能信任。
萧越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悦的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干嘛啊这是,怪吓人的。你放心,五万两银子没到手,我一定负责到底。”
孟煦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挪开眼睛,表情有些不自然。
萧越故意做出失落的神情:“完了,有人想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