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萧越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他转身对着软榻上兀自恼怒的天幽,别有深意的说了句话:
“敢问阁主,可否记得六年前的一桩旧事?”
“什么?”
天幽抬起面具遮盖的脸,看不清表情,但从迷茫和探究的眼神中,萧越判断,他好似是什么不记得了。
更或许,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
当年,那个在轿子里的华贵小少年,并不是他?
萧越若有所思的回过头,跟在白佐使的身后,朝着一处山崖边走去。
路上,已经稍稍恢复平静的孟煦见他心不在焉,忍不住询问道:
“萧公子,你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萧越冲他笑了笑:“没事儿。只是觉得应该再问一件事的。”
孟煦不解:“何事?”
萧越将目光定在空中漂浮的一片云上,黯然道:
“问一个人的下落。”
第50章 专等有缘人
走至崖边,白佐使就示意手下去将两人的眼睛蒙起来。
跟来时一样,他们又手拉着手,被按在云天筏的竹子上。
“从哪来,再送回哪里去。”
白佐使没有跟随的意思,交代好手下后,就要转身离开。
被萧越给叫住了:“白佐使,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白佐使原本已经走出几步,闻言停住脚,用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脸,又一声不吭的走了。
“哎,怎么这样,不搭理人了还。我不过是看着你有些面熟,特别像,像谁来着……。”
萧越佯装不满的嘟囔着,低头做苦思冥想状。
白佐使突然又退了回来,盯着萧越恶声恶气的问:
“像谁?”
萧越哪可能说实话,假装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失落的摇摇头:
“不记得了。或许,也可能只是看错了。”
白佐使盯着他阴沉沉的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挥挥手,云天筏便从山崖坠下去了。
和来的时候一样,云天筏落地后,便被先前那四个人,给领进同样的马车里。
马车里依旧黑暗,萧越和孟煦两人面对面,各怀心事的坐着。
马车走了一阵,孟煦最先耐不住沉闷的气氛。
他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保天机阁的人没有偷听,才问起萧越反常搭讪白佐使的缘由。
“你是真的见过他,还是乱说的呢?”
黑暗里的萧越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那人戴的是一张人皮面具,我认识它的主人。”
孟煦其实也看出端倪,听萧越这么一说,更是确信了白佐使并未以真貌示人。
“天机阁的老巢都藏的如此隐秘了,他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弄个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萧越好似对他的话并未听进去,叹了口气,压抑着悲痛,自顾自的说道:
“那张脸太像师傅了,就连额头那道疤都一模一样。”
孟煦不解:“难不成他杀了你师傅,制出了人皮面具?”
萧越摇摇头,否认了:“不可能。”
看到白佐使顶着他老人家的人皮面具,在天机阁作威作福,萧越是既气愤又迷惑。
师父是因病而死的。
他临死前特意交代,为避免疫病散播,一定要将他的尸身投入烈火中焚烧。
萧越当时也在场,与众师兄弟们亲眼目睹了师父被熊熊大火,烧成灰烬。
但,白佐使的那张脸明明就是师傅的啊!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萧越不想打草惊蛇,只得将这个困惑埋在心里,再寻机会探探白佐使的口风。
两人没聊多久,萧越又困了。
他自己感觉到,最近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只要不打起精神来,稍有懈怠,就发困。
看样子,老游带回来的那个什么灵丹妙药,又又又……又失败了。
不过仅仅遏制住些,让他多活些时日罢了,要命的蛊毒该发作的,还是会发作。
该死的时候,他也会死的。
“阿煦,我有些累,借你肩膀再眯一会儿。”
萧越毫不见外的挪过去,紧挨着他坐下,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孟煦轻轻推醒了他:“萧公子,我们到了。”
萧越揉着惺忪睡眼,随孟煦一同走下马车。举目四望,发现已经又回到了金陵城。
马车将他们放在先前的茶馆门前后,招呼也不打,就快速驶离了。
被天机阁阁主接走,一来一回整整消磨了一天。
他们也就是早上简单吃了点东西,此刻都已饥肠辘辘。
孟煦好面子,嘴上不说什么,眼睛总往街边吃食上瞟。
萧越见状,拉着他朝着附近一家小酒馆走去。
“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相助救沈凌呢,走!我请你去喝几杯金陵城最有名的菊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