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刚到中州城,便被从未见识过的繁华迷乱了眼。
再加上皇帝有意娇纵,放出话来:你什么活也不用干,书更是不用读了,一门心思玩乐便可。
十四岁的少年哪懂的人心险恶,还以为皇帝是偏宠他,给予旁人所没有的特权呢。
就这样,骄奢淫逸的待了两年。眼瞅着曾经意气风发,十岁便能跨马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成了一个只知道喝酒作乐,不思进取的废人。
皇帝倒是得偿所愿,高枕无忧了。
但,有人却坐不住了。那就是姨父金全安,见他如此堕落,于心不忍。
无奈官职较低,根本说不上话。再加上与沈仲的连襟关系,皇帝生性多疑,没事还怀疑他与漠北王有勾结呢。
若是贸然插手管教,势必会坐实了他心思叵测,对皇帝不忠。
思索再三下,他偷偷写了一封信给漠北王。
刀尖上过日子的沈仲,很沉得住气,信送出去半年都泥沉大海,渺无消息。
直至,漠北又连着打了三次漂亮的胜仗,抢回几座城池。
皇帝龙颜大悦,要论功封赏之际,却忽然被上书,状告沈凌喝醉了酒撒泼,在窑子里打死了人。
皇帝本就是有意要捧杀他,沈凌越是荒唐跋扈,大失民心,自己越满意。
所以,潦草看了一眼奏折,就丢在一边,根本没打算处置。
沈仲听说后,对皇帝的封赏什么都没敢要,亲自护送二十名异域美女回中州,敬献给皇帝。
还跪在长殿外痛心疾首,怒骂儿子是国家的蛀虫,杀了都不为过。祈求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发放金陵城,做个杂役赎罪。
皇帝虽然年过半百,好色之心未改。尤其是,看到这些精挑细选的异域美女,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个藏在心底的女子身影。
他照单全收,并在头脑被色相短暂冲昏时,应允了沈仲安排儿子去金陵城当差的请求。
金陵城距离国都中州仅有二十里,即便皇帝醒过神来后悔,也没觉得不妥。
为更好的管控沈凌,便安顿他去了巡抚司,在心腹刘诚的手下做事。
所以,沈凌虽是副司长,平日里也没什么案子要查。天天无所事事,不是去林间打猎,就是混迹酒肆妓馆,妥妥的纨绔浪荡子。
只有萧越知道,他的放荡形骸,只是做样子给皇帝看罢了。
身边的暗卫不仅是贴身保镖,还是他的教习师父。于隐蔽处,他一直刻苦操练,从不懈怠。
萧越恨自己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犯了蛊毒,否则还可以冒死闯闯皇宫,搏他一搏。
一定还有办法的。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若有所思的问向阿菁:
“游医师怎么还没回来?”
“啊?”
阿菁不明所以,不懂哥哥为何突然问起游四海来。
他行踪不定,常常来无影去无踪。虽然关键时刻总能出现,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习惯,从不在他们家里过夜。
所以,晚上,游医师肯定是不回来的呀。
阿菁愣了一下后,又惊慌失措起来:
“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萧越摇摇头,又问了些金陵城的事情后,便将阿菁支走,照看弟弟妹妹去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直至房门被推开,他才回过神来。
竟是游四海。
他风尘仆仆,不过是出去没几个时辰,却疲惫不堪,似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
“找到你说的药材了吗?”
萧越对他的出现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一脸平静的问。
游四海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株墨绿的草,朝他晃了晃:
“喏。运气还不错,霜降前总算找到了。”
说罢,就要拿给阿菁,让她煨在汤药里。“趁着还新鲜,药效更大。”
“老游!”萧越沉声叫住了他:“沈凌出事了。”
游四海脚步一滞,缓缓转过身来,盯着萧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随即哀愁的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我也早听说了,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敢告诉你。”
他见过几次沈凌,还是知道二人的情谊的。
果然是老狐狸,滴水不漏。萧越审视着他,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
“我想救他。”
游四海一听急了:“救什么救?皇宫是你能随便进出的吗?不要命了。”
萧越面无惧色:“月煞宗十八层囚困,你都有办法带我逃出来。区区皇宫,应该不算难吧?”
游四海痛苦的拧紧眉头,缓和了口气说:
“小越,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病。沈凌那边,自有人安排,咱就不要操心了。”
萧越听出他话里的玄机,追问道:“安排?漠北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