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朝堂上开始窃窃私语。
“两万?上次陈将军五万精兵,回来只剩八千。这次与漠北三十六部交手,睿王莫不是说笑的吧?”
“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呐。你没听,人家后面说有个条件吗?”
“是啊。带两万随便走走过场,反正漠北三十六部人多,以少战多,打不过也有说辞。”
“……”睿王将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他面色平静,无怒无喜。
献帝的脸上露出不耐烦,谁都知道太子已死,现在储君空缺,难免不让他怀疑睿王别有用心。
睿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
“儿臣只是想,何不趁此机会收复漠北三十六州?”
“……。”大臣一片哗然。
“那漠北三十六州疆土辽阔,兵力彪悍,睿王为了哄陛下开心,也不能说如此大话啊。”
“是啊是啊。别说现在收复,就是十几年前,我朝兵力最强盛的时候,都没人敢提。”
睿王从容不迫,对耳边的风言风语淡然一笑,没有反驳。
献帝不说话,一直盯着他,头一次在这个不善言语的儿子的身上,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
献帝抬抬手,堂下顷刻安静下来:“说吧,什么条件?”
睿王不卑不亢:“我需要一个人的协助。所以,想恳求父皇,事成之后,漠北由他管辖,册封其为漠北王。”
“想必,这位发挥重要作用的神秘人物,便是沈凌的父亲,沈仲吧。”
萧越与孟煦坐在与阴塔一水之隔的岸边,听到里面的中年女子娓娓道来的往事,忍不住插了一嘴。
中年女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抬起枯瘦如白骨的手,轻轻理了理鬓角的白发。
手上的镣铐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
孟煦攥攥拳,几次想飞过去替母亲除去束缚,都被她拒绝了。
“煦儿,无需担忧,这是我应得的惩罚而已。”
她停顿片刻,继续说下去。
“睿王不负所望,仅带了两万兵士,与萧且行里应外合,很快将围城的漠北部队打败。漠北三十六部的人还未撤离,就得到内讧的消息,有人携精锐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他们围攻掖城时,挨个端了各部小首领的老窝,擒走他们的妻儿。”
“后来,睿王与这位打绕后战的首领在掖城相聚,以漠北三十六部的妻儿要挟,让他们臣服与西洲,听任沈仲管理。自此,掖城得以脱落,漠北也成为西洲的附属地。萧且行仅有一个独女,为报答睿王救城之恩,许配给了他。”
中年女子深深看了眼萧越,不用明说,那名女子便是他的母亲。
“睿王定亲不久,就被皇帝召回京都,那时候,萧紫衣已有身孕。他临走时,信誓旦旦,一定会尽快回来补办婚礼,且定居掖城,再也不回京都了。”
天幽冷冷道:“哄骗无知少女的话而已。”
中年女人意蕴深长的瞟了他一眼:“知父莫若子啊。他的确回来了,只是,带回另外一个阴谋。成亲当夜,他让人在酒水里下药,放倒掖城守城将士,来了个关门屠羊。可怜,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的萧且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割掉脑袋,全府仆从没留一个活口……。”
萧越听得心如刀割。
虽然是素未谋面的外公,掖城和女儿都已拱手相送,恨睿王为什么还要如此残忍?
“你一定想问,他为何要赶尽杀绝?你的母亲是怎么逃出虎口的?”
中年女子看着脸色发白的萧越,不待他说话,兀自讲下去:
“我是漠北人,少年时被仇人追杀,姐姐好心救过我一命。认识煦儿的父亲后,被他带回西洲,生活在水源山庄。”
“后来,听说姐姐要与睿王成亲,我很高兴,不顾自己也有两个月身孕,悄悄奔赴掖城,想给她一个惊喜。巧的是,我无意中撞到睿王的人,发现他们鬼鬼祟祟,似乎再筹谋什么。我便悄悄潜入萧府,让丫鬟替代她穿上嫁衣,将她和贴身女使骗了出来。”
“可惜,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救不了萧将军,只能保你们母子了。”
说到这里,中年女子眼里噙着的泪水终于绷不住,像断线的珠子滴落脸庞。
“可是,睿王势力太大了。我们三人躲躲藏藏,到处都是追兵,想要回到水渊山庄难如登天。没办法,我们只能分开走。我去引来追兵,你母亲铤而走险,则逃往漠北月煞宗的地界。”
“后来呢?”萧越见中年女子愧疚的看向孟煦,隐隐猜到后面肯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后来,我跑不动了,被追兵抓住。他们听我是西洲口音,又长得与所搜查女子不像,还怀有身孕,便有好心人要将我放掉。这时,有个肤色白净瘦弱的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就恶毒的踢了我的肚子。还塞到我口中我一颗极苦的药,剧烈疼痛后,我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