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二老自然不知道李凯乐的心思,他们心疼自己的儿子,又不敢责问顾亦铭。
只能拐弯抹角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哭诉:“这可怎么办啊,沫沫他从小就就怕疼..他肚子里还有孩子,到底哪个坏家伙害得,怎么能这么狠心..”
“要是沫沫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
顾亦铭睫毛动了动,他转过身直视李家二老,深邃的眼睛里慢慢拢上一股狠劲,“沫沫不会有事的。你们安心,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医生匆匆推门而出,表情并不轻松:“患者的伤口已经缝合,腺体勉强保住了,但是腺体机能损害,腺体液流失严重,不及时补充腺体液的话,肚子里宝宝就算生下来..也将会是三性畸形..”
怀孕的母体腺体中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腺体液,通过血液循环源源不断输送至胎盘,以此保证胎儿顺利分化出第三性别,即Alpah,Omega,beta..
“这边的医疗建议是转到妇产科,将孩子拿掉..”
听到宝宝保不住了,李母“哇”的一声嚎啕开了,冲着护士叫道:“没有腺体液你就抽腺体液给他啊!这里不是贵族医院吗?怎么连个腺体液都没有?”
孩子保不住了,李凯乐暗自松了口气。
听到自己亲妈无知的责问,李凯乐直觉丢脸,他连忙拦了上去,“妈您说的叫什么话,你以为抽腺体液像抽血那么简单啊,那必须怀孕的Omega才行,再说哪家怀了孕的omega愿意抽自己的腺体液给别人?”
他宽慰着自己的母亲,又顺带点了一把身旁的顾亦铭,“沫沫年轻,还能再生一个...”
“怀孕的Omega..”顾亦铭声音极低的咀嚼着李凯乐的话,他转过头问:“只要有腺体液就行了么?”
“理论上是的..可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持续注射到患者的腺体恢复机能,能自行分泌腺体液才行。”
医生回答,他其实并没有把顾亦铭的话当一回事。
试问哪个孕妇夫愿意每天抽自己的腺体液给别人..
顾亦铭眉头紧缩,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他安排的为许苑打胎的医生打来的。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医生战栗不安的声音:“顾总,许小公子出血量异常,地下室的医疗条件不够,现在必须马上送去医院..”
顾亦铭黑沉沉的脸色突然有了起伏.
他记得医生说过,许苑虽然是Alpha,可他的体内有一套完整的omega器官...
男人勾了勾唇,紧绷的身体稍有松懈,他淡淡地启唇,听不出他回答了些什么,只是眉眼在皎白的白炽灯下愈发凉薄..
挂断电话,男人漆黑的眼眸里星光点点,声线低低的碰撞,“找到腺体液了。”
...
不知道是不是总是连续做噩梦的原因,还是现实本就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
许苑觉得自己就像在刀山火海中浮浮沉沉,身体在被打碎重组,反复循环,疼痛变得永无尽头。
手术的探照灯在他的头顶打开,医生的声音变得很小很远,像被圈在核桃雕中的蝈蝈儿,失去了盛夏和自由,振翅也奄奄一息..
“小的保不住了..”
“患者送来的太迟了,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期,胎心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嘴巴里,许苑迷迷糊糊的,是梦啊..
这梦好苦啊..
为什么会这么苦啊..
.
医院的病床白的不像话,像用漂白粉一遍一遍的漂洗过。
少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失了血的皮肤几乎和白色床单融为一体,像冬眠在雪天的小动物,睫毛安静乖巧地垂着,鼻息微弱到不伸手去探,还当他已经死了过去..
顾亦铭站在许苑的病床前,一言不发的,深深地望着他。
明亮的光线里,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夏日的风穿堂而过,流连漆黑柔软的发,病房里没有了地下室的血腥和暴力,故事仿佛可以娓娓而来...
就连医生进门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以为能对一个胎死腹中的孕夫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的,一定是恨极了对方,可从男人眼神中倾泻而出的情绪,又浓又亮,好像下一秒就会将人淹没似的。
毕竟是私人医院,所有的医疗活动都为了服务于权贵,医生一时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床上的少年。
移动床撞上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亦铭从悠远的思绪中回过了神,看到门口小心翼翼的医生,他不轻不重地开口道:“把人送过去吧!”
病床上的小Alpha已经是成年人的骨架,抱在手里却轻飘飘的,甚至都用不着一旁的护士帮忙,全身上下唯一那么点肉大概就是小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