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床上闭着眼睛的许苑,清洁阿姨对护工做了一个“睡着了”的嘴型..
随后,她走到许苑的身边,将两边的床帘拉成一个闭合的圈。
强遮光窗帘像围墙,把许苑牢牢圈在里面,外面的阳光明亮温暖,而里面的黑暗沉闷,像一口棺材..
清洁阿姨打扫了一会,见床帘内许苑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心想应该是睡沉了。
她将从桌缝下面扫出的陶瓷碎片拿到护工的面前,攀谈道:“你瞧瞧这动静闹的,好样样的花瓶给摔成了这样了..”
清洁阿姨啧啧了两声,朝着许苑的方向努努嘴:“这也没见着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啊,哪值当两个S级Alpha又争又抢要死要活...”
“是啊,要我说这世界人那么多,尤其是咱们大京北,一水儿好看的Omega,那还不是随便挑随便选,放着好好的鲜花不要,非要这么个不能生小孩的残疾做什么..”
“嘘...你小声音一点...”
“怕什么...我又没有说错..子宫切了那方面肯定也有问题..听说他腿脚也不好,不是残疾是什么..反正跟咱们这些好手好脚的正常人不一样..”
“这倒也是,说来年纪轻轻就不中用了也怪可怜的..”
两个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走出了病房。
许苑慢慢睁开眼,拖着无力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清洁阿姨不知是真的嫌病房的味道太难闻 ,还是为了散散晦气,整个落地窗都被她们打开了。
临走的时候也没关,不断有冷风灌倒进房间里,将少年苍白的面颊吹出薄红,皮肤上浮起一层微小的颗粒..
许苑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形状漂亮的眼睛里神采不明..
“哪里可怜了..”他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在小声反驳着谁:“我好着呢,才不是残疾..”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许苑掀开被子,双手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到床单上被屁股洇潮湿的地方..
暗红的血液里掺着形状浓稠的乳黄,铁锈味里夹着男人信息素的味道。
又腥又香,像放纵后的忏悔..
许苑轻轻捻起床单,将那一片不美好的痕迹盖住..
他顶着风的方向站起身,一点一点挪动脚步,想要向阳台走去..
只是没走一步,他的腿便一软,整个人摔到在地上,额角被床扶手磕得肿出一个血块..
少年呼着气压下嘴角的苦涩,他扯起嘴角,笑变得恍惚。
他软乎乎地自己给自己打气,“只有一点的疼...没关系...”
许苑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又一次一次地爬起来..
寒风一阵阵席卷进屋内,像是一盆又一盆泼在许苑身上的冷水,少年嘴角的笑慢慢凝固下去,眼泪一点点的蓄起,从眼尾漫开,最后整张脸潮湿一片..
终究,他的不服输还是被现实狠狠打败..
现实把结果摔他的脸上,告诉他“你不行的”“你就是个残疾..”"从内到外都是坏的"
许苑再也忍不住,伏在地面痛苦吼出声..
少年纤薄的脊背在寒风中瑟缩成候鸟的翅膀..
候鸟没能在冬天来临之前飞回南方..
等待它的结局只有死亡..
许苑从雾蒙蒙的泪眼中往窗外看去,空气是那么的冷,天却是那么的蓝..
他仿佛看到十一岁那年的蔚蓝的海,一个俊朗无比的少年拉住他,“不用怕,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许苑歪歪扭扭地爬上阳台,魔怔了一般念叨着,“不用一辈子了..”
“顾亦铭,欠你的这条命,我今天..还给你..."
....
顾亦铭的冬天比京北下了更早更大的雪,那场雪带着茹毛饮血的风刀不容顾亦铭抵抗地吹进他的生命里。
经年刺骨,不得安生..
彼时顾亦铭被谢佳清绑在房车内的航空椅上,嘴里反复咬着许苑的名字,眼神恐怖得像被血腥味激得****的狼..
谢佳清拄着一根尖长的针筒,他深吸几口气,才将针筒里的透明药液全部打进顾亦铭的腺体。
强大的药性穿过静脉,随着血液循环流淌至身体的个角落,男人眼睛里写满了痛苦和煎熬,整整半小时后,他眼睛浓稠的血色才渐渐褪去...
“回神了?”不等顾亦铭说话,谢佳清自顾自地将腺体测试仪贴在男人的腺体上..
"谢佳清.."
顾亦铭侧过脸,他的颧骨和嘴角都沾着看零星的血迹,它们从许苑的身体里流出,散落在顾亦铭异域般锋利浓郁的轮廓上..
像是古老的贵族吸血鬼啖食完爱人的血肉从极度饥饿的失控中清醒的过来..
“你给我戴的是什么?”感应到后脖颈的坠痛,顾亦铭拧紧眉,看向谢佳清的眼神里有警告,他命令道:“拿掉它..”
谢佳清却就像是没听到似得,眼睛紧紧落在测试仪的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