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睛,轻轻地蜷起手指...
要不攒一攒好了,等饭团攒多点再一起吃。
吃饱了肚子有了力气,说不定就能把胚胎组织一齐排出体外了。
然而就连这点心酸的小算盘,许苑也没能实现。
那天过后,再也没有人给他送过饭。
许苑眼巴巴地守在栅栏门口..
一天,两天...
孤独,饥饿,病痛,一时间全部压在少年瘦弱的肩头,轮流鞭笞他千疮白孔的身子,狰狞着脸坐等他的死亡。
少年那双微不成光的眸子在寂寂无声的等待里慢慢沉抑成最黑的黑..
他轻轻笑了,笑意不达眼角,在浓烈的心酸里,氤氲成一滴滴又苦又涩的泪..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许苑扭头同屋顶闪烁着红灯的摄像头遥遥对看。
在他第二次被顾亦铭关进地下室的第二天,男人就命人在地下室安装了监控。
听安装工说,这里的监控区别于其他线路,单独连接在别墅主人的手机上。
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顾亦铭应该都看在眼里吧。
许苑张了张嘴,始终没发出一声求救。
他嘲笑地看着镜头,用淋漓血肉和残留的血性和摄像头那方的男人对抗。
虽然双哀戚戚的眸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可输的也不算是那么惨,对吧..
..
男人新婚那天,别墅里的鞭炮震天响,巨大的烟火在天空开出绚烂的火树银花,就连放置着烟火的地面都跟着轰鸣声微微震颤..
动静太大了,就连即将沉睡于灰暗的许苑都被叫醒了。
许苑的肚子突然剧烈坠痛起来,下面一阵一阵的紧缩,像是有一双手伸进体内,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脏器。
许苑意识到,他或许,是要“生了。”
许苑指甲深深嵌进墙壁缝里,接着墙壁的支撑站直身体,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他只能寄希望于向下的地心引力。
疼痛变得越来越剧烈,像无数把刀齐齐捅进小腹,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一遍一遍反复地割据。
有什么堵在身体下面,始终掉不下来..
原来生产的痛楚,会是这等剜心掏肺,生不如死...
许苑使不上劲,叫喊声逐渐凄厉:“出来啊!你出来啊!”
“好疼啊!求求你出来啊!”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他疼得没有办法,只能操着脑袋撞墙,突然有什么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看着掉在脚面上的黑色铁丝,许苑眼睛里渐渐冒出乌泱泱的血泪,他两眼烧红得像地狱门前的鬼火,他咽下一口气,弯下腰将地上的铁丝握在了手里..
...
许苑最后是被从老宅赶回别墅的张妈发现的。
张妈活到这把岁数,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眼前的景象还是惊得她捂住了了嘴,下一秒就忍不住嚎啕着哭出声来..
“小公子..你怎样..呜呜呜...你...别别动...”
“你别吓我..”
许苑头抵在墙上,纤瘦的身姿佝偻成一把极弯的弓,像被钉在墙上的标本,他的腿张开成诡异的角度,像在蹲马步..
许苑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一个铁丝勾他的两股中间,上面挂着模糊一团的血肉,隐约竟能看出是婴儿的残肢,仍不断有血肉组织顺着铁丝淌到地面...
张妈哭得不能自已,想要将少年从墙上救下来,却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她打电话给顾亦铭,却怎么也等不到男人的回电。
张妈没有办法,少年的情况根本等不了了,她这才擅作主张地拨出了急救电话。
就连见惯了生死伤残的医生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啊,豪门贵族也会玩着这种人肉游戏吗!
什么人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啊!
少年不过一百斤出头的身子,可他们出动了四个人才将人抬上救护车。
医生转身,火急火燎地对张妈说:“病人的Alpha呢,看着样子他的宫腔已经被铁丝扎穿孔了,他现在急需他alpha的信息素安抚..”
人命关天,张妈顾不上许多,“我这就去叫。”
张妈一时情急,忘了场合身份,就这么推开了婚礼的大门。
无数的视线转移到张妈的身上,张妈红着眼眶,说话的声音哆哆嗦嗦:“先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公子出事了!”
宾客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个人是谁啊?小公子..那不是亦铭的前妻么,出什么事了?”
顾亦铭脸色一沉,他朝着张助理使了个眼神。
张助理立刻走到张妈身边,声音压低道:“场上都是贵客,到那边说.”
顾亦铭朝宾客们欠了欠身,面色如常:“一点点突发情况,各位继续用餐..”
说完,他挽着李子沫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