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故,让一向沉着冷静的沈沐阳眼里多了抹绝望,他看了眼伏在祁安背上眼神愈见空洞的人,果决的推开一处屋舍。
“就把我……放这儿吧,祁安……快带公子走。”
沈沐阳坐在床边,大拇指轻轻抚了抚紧握的手,“话多。”
天性凉薄又看淡生死,这一系列事,沈沐阳无能为力,短短两字除了平淡,还有哀叹。
寒风好像能透过木门浸骨,眼皮越来越重,再闭上,肯定再也睁不开了。
三月摊开血污遍布的右手,气息微弱到需要沈沐阳把耳朵垂于他唇边,才能听清他的呢喃。
“三月想再求公子一件事……公子给我取个名吧……”
沈沐阳勉强把这句话听完整,耳边就再也没了声音。
室内静谧许久,祁安两人不敢多话,哪怕已经听到城门破开。
沈沐阳直起身,取下固定长发的发簪,“你们去城南药铺,药柜后面有暗室,待动荡过去之后,再出来另谋出路。”
祁安没接那纂刻着翠竹的发簪,方才焦急万分的神色,在顷刻间褪去,“弃主而去视为不忠,祁安宁死不从。”
沈沐阳自嘲般轻笑,“你们跟这个蠢货学什么,命就这么不重要?”
两人半跪在地,闭口不语,眼神刻满了坚毅和倔强。
沈沐阳微微偏头,长发散落开来,滑过肩膀遮了他右半边脸,看着床上已无声息的人,“我左右不过半年活头,何必呢?”
祁安祁顺何必?躺在床上没了气息的三月又何必?不带上我这个跑几步就喘气的病秧子,活命对他们来说哪里是难事。
罢了!但愿来世,都不要再认识我了。
沈沐阳俯身把头埋进三月的肩头,喉间酸涩轻声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下辈子安好宁静,就叫沈子宁,可好?”
说完他轻轻笑了笑,合衣躺在沈子宁身旁,与他摊开的右手十指紧扣,冰冷的绯玉慢慢有了温度。
“子宁,这玉染了血就无用了,你说你为了这么个东西,蠢不蠢?”
再也等不来跟在身后那个胆小瑟缩,看着比自己还柔弱的人的回应了,沈沐阳觉得,是时候离开这没有温度的人世间了。
第19章 你在闹什么
屋外哀声遍地,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猛的踢开。
“这里还有人。”
祁安持棍护在床前,蓦然低头,看到沈沐阳手持发簪割破了喉咙,鲜血绽开把青色的衣襟染成了墨绿,犹如一朵绽放的美丽花朵。
“少爷!!”
祁安悲痛欲绝,宁死不屈的目光更为坚定,他扬起手里的木棍,冲上去与祁顺并肩作战。
鲜血洒满了地,屋内又涌入好战的将士,血迹还未干透的地板,再次被新鲜血液覆盖。
这场战斗,直到耗尽两人最后一丝气力,才算彻底归于平静。
刀剑刺穿跪于床前的身躯,从后背到前方,露出刀尖,又被狠力拔出,再次刺入……
——
简浔躺在破败的床上,久久无法从那种死在仰慕的公子怀里的悲伤中走出来。
叶贺阳动了动紧扣着的手指,“简哥,出戏了。”
简浔回神,松开手,起身刚好对上一双精明睿智的眼眸。
“沈沈总?”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没有一点察觉。
沈谦点头回应,拿过工作人员准备好的毛巾递给他。
简浔看了一眼气质依旧沉着冷淡的大佬,伸手接过,“谢谢沈总。”
齐朔拍了拍他和叶贺阳的肩膀,“拍完整部剧的最后部分,就还剩些单人镜头。让我们恭喜小叶杀青。”
简浔听不清别的,眼睛只盯着吩咐周旭给叶贺阳送花的沈谦,随着众人张口恭喜。
时隔两个月,再次见面,平时伪装起来的不在意,在这一刻都将破碎。
待他察觉到视线前,悄无声息的转移,看向导演,“齐导,我想先回去休息。”
转眼间,齐朔正拿着花束递给叶贺阳,听他这话,赶忙拉住人。
“等等小简,还有合照,很快。”
叶贺阳伸手自然的搭在简浔肩上,笑着看向镜头,简浔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看到镜头外的沈谦,伸到半空中的手,又落了下去。
咔嚓声起,简浔嘴里勾起笑意,在照片上定格。
剧本大体告一段落,从高强度的拍摄中闲了下来,所有人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说到合照,姿势更是层出不穷。
末了,简浔脸都快笑僵了,累得不想多说一个字。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拍。”
沈谦适时开口,打断还在拍摄的花絮。
简浔感激的看了一眼沈谦,没说话,也没等到眼神交集,径直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