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泽君,关于特异点的事,应该快到准备的时候了吧?”
他的指尖就这么停留在了半空中。
片刻后,那根手指才遗憾地收回到男人纯白的斗篷底下。
“……你说得对。”
涩泽龙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道垂涎的眼神让爱梨感觉他仿佛并不是在注视着她本人,而是在透着这具躯壳,望向她体内更深处摆放着灵魂的台座。
“期待与你再会的时刻,小姐。”
想必在他心里,下次再会就是她躺在他藏品架上的时候了吧。
爱梨默默腹诽道。
涩泽龙彦离开后,仅余两人的教堂里越显空旷。两排插在精美烛台上的蜡烛仍噼啪燃烧,将这片静默烧制成袅袅灰烟,然后被窗外如水的月光驱散。
不知几时,才传来一道温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还以为爱莉小姐会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呢。”
爱莉缓慢抬起眼皮,将说出这句话的黑发青年那张俊容映入眼底,有了冬日般黑白两色的点缀,连她的瞳孔都变得美丽深邃起来。
“抱歉,只是还在缓慢适应费奥多尔先生新的身份罢了。”
“现在适应得如何?”费奥多尔微微歪头,罩在脑袋上的白帽两旁的护耳随着动作晃动了一下。
“还不错,至少如果我面前摆了一杯水,我不会拿起来泼到你脸上的程度了。”
不知是否这个玩笑起到了显著的作用,费奥多尔握拳抵唇,矜持地轻笑了一阵。
这副模样跟往日他展现出的别无二致,可随着真实身份的表露,那份回忆中友人般的温情美好已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就像不忍看见一幅完整的画卷被破坏,爱梨别过了眼眸,纤长睫羽往眼睑下扇落了一片晦涩的阴影。
“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我来的吧?我想阿加莎应该不会告诉你太多,你又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摸清我在学园都市的所有关系,找到背后托运涩泽龙彦的那条路线的?”
这个问题的解释好像于对方无足轻重的模样。
他漫不经心地说:“因为老鼠无处不在嘛。”
死屋之鼠,即是他在一手掌控的情报组织,专门贩售情报给里世界一些地位特殊的人物。爱梨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阿加莎曾也有利用这个情报组织行过方便。
只是没想到,死屋之鼠的主人就是他。
“比起老鼠,我倒是更喜欢仓鼠呢。”爱梨抿出了一丝微笑,全然不顾自己说出的话多有么细思极恐,“掐掉恶心的长尾巴,驯化掉骨子里的野性,只能日日夜夜被关在笼子里任人观赏。这样的宠物才更让人省心,不是吗?”
费奥多尔用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尔后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确实如此,只有无害的宠物才更让人发自心底的怜爱呢。”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黑发青年伸出他苍白纤长的手指,轻轻落到了她脑后的发梢上。爱梨甚至能感受到他那冰凉的指尖从自己发丝之间穿梭过的触感,像羽毛轻拂而过般麻痒,连她的颈后都不禁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直到一片布料蹭过颈侧肌肤,绕至身前,爱梨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拿了一根丝带,带着穿过了她的发丝,最后在她的颈项旁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爱梨的双手被捆绑在头顶,无法挣脱开来触摸那根光滑的丝带。
她感觉自己此刻正如他口中所说的那只‘无害的宠物’一般,被主人怜爱地系上了象征装饰的结。
忽然之间,爱梨灵光一闪直觉性地察觉到了什么东西。那是来源于对方内心根源性的东西,是灵魂深处无法被磨灭与销毁的一种觉悟。
“……费奥多尔先生,你讨厌异能力者吧?”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正在调整着蝴蝶结形状的指尖蓦然停顿下来。他指尖悬停在她脖颈处的位置是如此接近,近到让她几乎以为,他只需要浅浅地上前触碰,就能轻易将她献予苍白的死亡。
危机感愈是强烈,爱梨唇角的弧度便愈是温柔,到后来,她甚至忍俊不禁地逸出了笑声。
“……这很好笑吗?”费奥多尔收回了手,朝一侧倾斜了脑袋,仿佛只是单纯地询问了一个问题。
“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爱梨努力收敛嘴角扬起的弧度,“我终于明白了阿加莎为什么选择跟你合作,甚至不惜利用到涩泽龙彦也要完成目的了。你是为了净化学园都市两百三十万的异能力者——净化这个罪恶的都市,而阿加莎,她所想要的只有一件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