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君……”
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 松田夜助终是不忍地抬手扶住了她的两侧胳膊, 慢慢地将她放倒在地。
他的脑袋垂在她的肩膀一侧, 有几缕细长柔软的黑发飘落在她的颊边, 像是雪花一样, 触感与温度竟都是冰凉的。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听见他在自己耳畔无情地轻声说:“……对不起, 我必须这么做。”
既然都已经知晓他的身份是‘犹大’, 又怎么不猜到他会再次背叛呢?
爱梨禁不住轻笑出声,支离破碎的笑声像被人强行撕破的蝴蝶翅膀,只能轻盈而又无力地微微颤抖着。
“还说、我的脑细胞……被‘恋爱’侵蚀了, 明明恋爱脑的……那个人是你嘛、松田君……”
松田夜助抿唇不语,只是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就算他不暴露只言片语, 爱梨也读得懂他的心。
“为了江之岛盾子……你即使是去杀人、甚至是替她背负下莫须有的罪名……都在所不惜吗?”
松田夜助:“是。”
那个女人对于他而言,就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旁的‘江之岛盾子’不明白现状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头混乱地前来质问松田夜助是怎么回事。
松田夜助看也没看她一眼, 连个眼神都不打算施舍给她。
“别顶着那张脸说出那样的蠢话了, 你装得一点都不像她。”
江之岛盾子……不,或许说是战刃骸更准确点。战刃骸即使被他这么侮辱也毫不生气的样子, 此刻干脆就露出自己原本的性格,捧起那张脸害羞地说:“盾子本来就是最完美的存在嘛,我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的万分之一呢?”
松田夜助扯了扯嘴角,不想过多评价这个究极妹控。
事到如今,他也不怕被爱梨发现战刃骸假扮江之岛盾子的事了,垂眸望着底下的樱发少女,又长又翘的睫毛在他眼睑下铺开一片晦暗的阴影。
“我动手的时候有刻意避开你的器官部位,你顶多就是流点血,不会死的。”他顿了顿后,说,“等一切过去以后,你就不会记得这些事了,睡一觉吧,时崎。”
不会再记得受过伤的事,也不必再牢记,她曾向一个不值得的人,说出彼此是‘朋友’这种无谓的话。
他的前路注定通往一条血色迷雾与遍地荆棘的绝路,那条路里不应有多余的牵绊。
没错,他的世界里只要有江之岛盾子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甘。
这一刻,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挣扎,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丝情绪处理干净,恢复成往常‘超高校级的神经学者’那般冷静的状态。
就在松田夜助不再留恋地转身的刹那,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少女一句始料未及的话语。
“……你把她藏起来了,对吗?”
松田夜助的身形顿住。
趴伏在地面的爱梨对这一切似是毫无所察,仍继续重复着笑道:“你把真正的江之岛盾子藏起来了,对吗?”
松田夜助脸色难看地回头看她,语句僵硬得仿佛吐出石块:“……你发现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像是感应到他内心想法那般,他表面展示得越是在意,爱梨唇角的笑容便越是灿烂——灿烂得近乎能将他刺伤。
“当然……从你答应我的条件那时候就发现了。”
她很清楚松田夜助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相反,他更是有着神经学者的极致谨慎与冷静,当初答应得那么痛快,显然相当可疑,于是爱梨也便特意留了个心眼。
“为了这最后一幕的到来,咳……”爱梨强撑不住咳嗽了一声,点点鲜血像是玫瑰花瓣般从她嘴角咳出,“我可是邀请了重要的客人到场喔。”
仿佛配合她的说辞表演一般,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道怯怯的声音。
“那个……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名穿着黑白女仆装的红发少女,以一种怯懦的情态紧张地从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当看见她的一瞬间,松田夜助不禁瞳孔骤缩。
心脏好似被一个无形的手掌用力攥住,迫使他近乎失控地大喊了一声:“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啊!笨蛋丑女!”
红发女仆像是被这道声音吓到了一般,整个人都像只蘑菇般瑟缩了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