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距离成年这一日的到来越发接近,家族里那些权欲熏心的老头子都快要按捺不住了吧?
势必要将意外调查出个水落石出的莱涅丝只能临时转身跟爱梨告别,说要回家一趟。
爱梨没有阻拦的理由,因为她也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时老板的医药箱刚好拿过来了,爱梨道谢后顺势接过打开,从中拿取了一卷干净的纱布出来。
“抱歉,能让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口吗?”爱梨抬头对身旁的黑发青年说。
费奥多尔默默点头配合,态度莫名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
于是爱梨半蹲在他身旁,伸手以轻柔的力度小心摘下了对方的帽子。青年的黑发随着软帽的离开而散落垂在颈侧,发丝散发出了点冷淡又好闻的气息。
青年温顺而昳丽的姿容很快完全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能看见额角的部位被蹭破了皮,从伤口滴淌下的血将那头柔顺的黑发稍微黏连在了一起。
或许这么形容一个男人有些奇怪,但如果没有被血迹弄脏的话,那头黑发原本应该很是亮丽、又富有光泽的吧……
像被积雪覆盖的冬木,只一眼就让人感觉漂泊着苍茫的气息。
爱梨撕开棉签沾了点碘伏给他伤口消毒,结果原先还一声不吭的黑发青年身形忽然就摇晃了一下。
他垂下的纤长眼睫仿佛蝴蝶翅膀一样颤了颤,然后语气含有几分委屈地说:“……好痛。”
好像一个原先怎么摆弄都不介意的小雪人,突然就学人开口说话抱怨把他的胡萝卜鼻子插歪了一样。
才刚轻轻碰了一下伤口的爱梨:“……”
刚才流了那么大片血还面不改色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爱梨感觉有些好笑,但还是强行按着他将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消毒,然后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缠绕在他的脑袋上。
“你对我喊痛也没有,你想要卖惨表现的那位大小姐可是已经离开了哦?”
费奥多尔在她的动作间歪了歪脑袋,被白色纱布缠绕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萌,像是只滑倒在冰湖上的企鹅。
他一脸不明白她说的话似的,反问道:“有什么关系吗?”
“……诶?”爱梨临时充当医护人员包扎的动作停在原地。
而那位身材纤细得仿佛风一吹就散的青年仍静静地注视着她,美丽而又脆弱的紫眸倒映出她的身影,在一瞬间让人感觉到仿佛全世界都容纳在了那双神秘的眼中。
“比起方才那位离去的小姐,我更在意你对我的看法——”
费奥多尔说话的音色是很好听的,轻柔得像一片飘落的白雪。
“我只要你曾愿意为我停留下短暂的目光,就足够了。”
爱梨:“…………”
救命,好gay好gay好gay好gay啊!!
这个人难道不知道,对一个男生讲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从来只有她撩别人的爱梨,生平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被别人撩了。
见爱梨憋红着一张脸欲言又止不说话,费奥多尔歪着头说:“抱歉,是我说话太唐突了吗?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可以道歉……”
或许是有滤镜加成的作用,当光线像纱幔般洒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看起来浑身都雪白得不可思议,连带着周边散落着的边缘闪闪发光的玻璃渣,都像是心甘情愿为他的美貌作陪衬与点缀。
仿佛一朵清新而脱俗的白莲花,有着朝圣般的虔诚、纯洁,不含一丝污秽杂质。
费奥多尔忽而笑了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会是那种能够包容人性瑕疵的那种灵魂,即使我此前有所冒犯。”
说出那句话的同时,爱梨缠绕在他脑袋上的纱布恰好停在了他的额前,落下的阴影覆盖到他脆弱的眼帘,不经意为那双深邃紫眸添上了一层捉摸不透的晦暗。
他陈述着自己看法的语气看似平静,却又像是在叙读某种有讽刺意味的剧作,押韵的诗句,使他每一个字里行间都充满了神秘。
“这样‘完美’的人在世间不可多得。实际上,就连神其实也无法容忍所有人性的缺陷啊……”
所以神才会在极端的愤怒与失望之下,派遣神使来为人间降下惩罚。
人的天性中总是存在太多罪孽与缺陷,也许只有神才有资格净化他们。
许久之后,这片寂静的场景里才传来少女的回应。
爱梨:“所以,这就是你爱上一个男人的理由吗。”
因为她实在太亚撒西了。
费奥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