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地想要撕开他那张摇摇欲坠的假面,想要逼迫他承认他在抗拒的情感。
即便那或许对他们两人的未来没有多大影响。
琴酒喜欢速战速决,但在波本的事上他却学会了温水煮青蛙。
想要捕获全身长满尖齿伪装无害的捕猎者,需要的是耐心和手段。
每一次对波本的纵容是本心,也是有意为之的放任,他无时无刻不向警惕心强烈的猎物展现他的特殊性。
他很清楚波本内心的柔软——即便是残害无辜的小莫里斯,波本也会在他祭日的那一天前往海边眺望远处。
那时的他面上什么也看不出去就好像不过只是随性地闲逛。
但琴酒依然认为或许这个本就身处光明的男人至今还有着对小莫里斯的些许愧疚。
和对他的厌恶亦或是对内心情感的厌恶——那应该是波本第一次看到他在他面前杀害他所熟悉的人。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即便那时候认定只是将波本当作锁定的猎物,他仍旧潜意识回避杀死苏格兰这一选项。
选择放过这个与波本关系亲密的友人。
那是琴酒的直觉在警告他,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导致的结局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这场情感游戏中,琴酒利用波本这一点微不可见的柔软不断侵入他的内心。
于是他成功让这位大义凛然的警察先生对身处黑暗中的他产生私情。
但很可惜与此同时他也早已被束缚。
这场游戏似乎没有胜者也没有败者。
死在波本手里是琴酒无数次猜想过的结局。
令人厌烦反感的结局。
但不可否认,可能是君度的疯性传染了他,耳须目染多年君度对爱情的定义。
有时他会觉得用死亡让波本铭记他一生,这个结局也算不上多坏。
而这么想的下一秒,琴酒只会冷笑自嗤,这种懦弱逃避式的结局从不会是他的选择。
但现在这个选项却和另外多种更加糟糕的选项摆在一起,会选择哪一个琴酒都无需多虑。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强硬地迫使波本正视对他的感情,接受对他的感情。
这样才能盛大地用死亡捆绑他一生。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真的会那么不幸死在手术台上。
而琴酒并不那么认为,他不认为仅仅一场手术就会夺走他的性命。
听到琴酒的话,降谷零第一时间抓住重点,“为什么提及破解U盘。”
关于U盘的事琴酒欺骗了他?
沉思片刻,降谷零忽然想通一切,他抱臂惬意地靠到椅背上,“原来那个密码不是起爆密码,而是解除密码。”
虽然依旧无法破解,但现在又有另一个选择摆在两人面前。
这让降谷零情绪平缓下来。
可下一秒琴酒直接否决这一选择。
“起爆还是解除我无法下定论。”
这也是琴酒并没有放太多希望在U盘上的原因。
君度是个赌徒,也是个疯子,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欺诈者。
他说的话即便是临终遗言也不可信。
会爆炸是真——那家伙想杀他已久。
但那个密码究竟是通往希望还是地狱,这估计就是那个家伙留下的最后一场赌局。
由君度植入赤井秀一体内,那枚输入密码就会起爆的芯片也证实这一点。
甚至这场赌局还有第三个可能——U盘与他心脏处的芯片毫无关系。
曾多次从阿斯蒂口中得知君度的壮举,降谷零没有怀疑琴酒的话。
又一次回到原点。
他深吸一口气,一味纠结犹豫不是他的性子。
既然眼前都死路,那干脆就选墙壁最薄最容易打破的一条路。
“手术照旧。”
做下决定,还是小孩子模样的降谷零眉间依然紧皱,“而我需要助手。”
“我不可能在其他人眼下无防备地躺在手术台上。”琴酒瞥了他一眼,阐述事实。
降谷零可不想迁就他这个大毛病,“琴酒,你该不会觉得只学了四年医的我能一个人操持你的手术。”他本来也没想一个人独自动手。
“啊,我就是那么觉得的。”琴酒终于舍得把视线投放在那叠文件上面。
“四年就能从哈佛博士毕业的医学生足够让我相信他的能力。”
“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不敢一个人做手术的原因的话,我可能会同意你加助手进来。”
一个人无法出台一场手术,琴酒当然清楚这一点,他不过是想从波本口中明确得到某一答案。
“我不想你死。”
耳边猝然响起他所期望的回答,琴酒瞳孔下意识颤动,呼吸仿佛都在刹那间停止一秒。
他抬眸注视面前表情肃穆的男孩。
被这种专注的眼神盯着,降谷零一阵不自在,他撇开头,“我记得我说过你的死对我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