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k！”
一头撞穿了墙壁，战甲在光滑的大理石表面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划痕，托尼大步冲到那扇紧闭的门前，飞快地输入了最高指令——按他的性格倒是有心一拳把门口那玩意儿打烂，可谁让他当初千防万防设定了门禁系统一旦遭到破坏就会永久封禁的程序？如今倒是他自己先食苦果。
白色的大门从容地向两侧分开，心急如焚的托尼几步跨了进去，环顾了房间一圈儿，在自己左手边的墙角发现了埋头蹲靠在那里的沃伦——那是他从没在对方身上见过的状态。
“……”托尼的喉头动了动，却连沃伦的名字都无法叫出口。
“你们来了。”倒是“受害者”先打破了这份沉寂，沃伦死气沉沉的眼睛扫过看不见面目的钢铁侠又落到他身后姗姗来迟的美国队长身上——炫目的金红配色和星条旗，他为什么直到今晚才发现这些超级英雄的制服居然让人觉得如此刺目难忍？
血迹斑斑的双手在膝盖上用力一撑，沃伦跺了跺僵硬的双腿，缓步向出口走去。
“……沃伦！”托尼的声音里透着隐忍和不安，他宁可沃伦像史蒂夫一样上来就给自己一顿暴揍也比现在这不声不吭的样子强上百倍。
被拽住的人抬眼看向那张冰冷的钢铁面罩，他觉得自己或许该说些什么，但太多的话在他脑子里绕来绕去，最终却化作一道好似嘲弄的气声，在胸腔震动间溢散到空气中。其实倒不是沃伦想冷暴力对方，只是在这件事上，就连他自己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和想法。
“我要听听我的解释，我——”这是托尼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想向别人解释清楚的想法，可惜这次的对象却并不打算听。
沃伦抬手在钢铁侠的战衣上一点，托尼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安抚似的拍了拍战衣的手臂，他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他“惊醒”的地方。
“沃伦，你的手——”
两人视线交汇，史蒂夫那双曾经令沃伦格外喜爱的蓝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和歉疚——所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沃伦暗想。
一无所知……沃伦现在真的恨透了这个词。
看了看手上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沃伦的脚步不再有一丝迟疑。他跨出那扇门，心头便是一松——门里和门外对他而言就是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现在，人也是如此。
史蒂夫勉力撑住门框，沃伦用力量将两人控制在了原地，他不得不动用全部的意志与之对抗才能堪堪挪动出这一小步的距离。
眼睁睁地看着沃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气喘吁吁的史蒂夫懊恼地狠砸了一拳门框，振金造就的门板发出轻微的嗡鸣，雪白的漆面上又添了几点新鲜的红痕。史蒂夫眼神一暗，指腹擦过那些早已干涸的斑斑点点，心下一阵抽痛。
他几乎猜得到沃伦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
这是背叛。
驾驶着从车库里“借来”的、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车，沃伦高速奔驰在公路上，抱着就这样冲到某个时空也没什么不好的疯狂想法，他丝毫没有控制自己的速度的意思。
精神力肆意挥洒，这个情绪激动的外星人头脑一热便一路绿灯地冲回了市区——既然这么克制都还要被人戒备使用力量，那又何必去苦苦压抑自己的天性来配合这些脆弱的地球人？激愤的情绪下，沃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黑掉了大半个纽约的交通系统。
这就是背叛——这个念头不断地在他脑子里回响。但盛怒之后，沃伦的头脑也逐渐重新回归了冷静。黑色的轿车在车流中灵活穿梭，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他已经可以将自己的情绪抽离出来看待这件事——托尼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站在托尼和史蒂夫的立场上，打造这间牢笼才是符合他们身份的正确选择。
可你自己的立场呢？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沃伦脑子里尖叫道，他们又把你放在哪儿了？！
沃伦一直自嘲自己是个情绪不丰富的人，但今天，不，现在该说是昨天了，昨天接连的“丧失”让他陡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儿，初冬时节凛冽的寒风正嗖嗖地往这个空洞里钻。
人类的想法和情感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些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一片空茫。
“先生，先生？”
车窗外红蓝交错的警灯晃得沃伦眼晕，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喜欢这两种颜色了。
“先生，请靠边停车。”见沃伦终于注意到了自己，那名交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纽约市的‘跑道’可还不够您‘起飞’，先生，”胖墩墩的交警笑容可掬地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他看上去脾气不错，对自己追了沃伦整整一个街区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芥蒂，“今天的指示灯有点儿让人‘兴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