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羽趴在地上,试图起身。然而腰部以下的空间太过狭窄,她没有任何腾挪的机会。这辆车已经侧翻了,四周荒郊野岭没有任何一个人。她试着喊了几声司机的名字,没有回应。又试着叫了几声父亲,仍然没有声响。
车内的所有人,除了她,全部都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父亲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仍然牢牢地护着她,手臂搭在她的头颈部,保护她的重要部位不受伤。
所以,她成为了这辆车里唯一一个还清醒的人。
温热的,带着铁锈血腥味的液体,滴在她的侧脸,蔓延到她的鼻尖。
绘羽紧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恐惧和眼泪憋了回去。
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也不是可以哭泣的时候,在所有人除了她都陷入昏迷的境地时,她是整件事唯一的转机。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一点一点够到离她身侧不远的皮包,那里面有她的手机。点亮屏幕,她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摔坏,也有信号,还能用。
至少事态还没有绝望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到一丝庆幸。
在视野余光的范围,借着手机发出来的一点光亮,她扫视到灌木丛中移动着两个人影,缓缓靠近她。绘羽灭掉了手机,屏住呼吸打量那两个人。
高大的个头,是两个男人,手里拿的是……铁锹,还是铁锤一类的东西。
这是冲着他们来的。
绘羽的心脏在被地面压迫的肋骨间,跳动得越来越快。
她该怎么办?她现在要怎么才能保住他们地命?她的思绪开始控制不住地混乱。对面的人显然是来要他们的命的,她要怎么才能阻止?
……对了!她的包里还有中原中也给她的枪,里面已经上膛了几发子弹。
——“随身带着,作防身用。”
绘羽迅速摸出枪。昏暗的环境不太容易看清目标,幸好今夜疏朗无云,树叶间漏下了几缕月光。她极力回忆着中原中也教过的射击方法,将准星瞄准前方,测量了一下两个人离她的距离。
不再犹豫,当机立断。
她咬着牙扣下扳机。
两下枪声响起。
两声凄厉的惨叫,金属碰撞地面的响动。
树林间,随之惊起了一群飞鸟。
·
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
临近深夜,高层的某间会议室仍然灯火通明。森鸥外,尾崎红叶,中原中也三个人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勘勘才将上季度的营收讨论清楚。
会议结束不久,森鸥外和尾崎红叶仍然在小声商议遗留的小问题。中原中也沉默地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纸页,除了必要的回答一言不发,像是做完任务自动断电的机器,外界的事情全部与他无关。
尾崎红叶和森鸥外对视了一眼。
这一周中原中也的状态都看在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除了必要外勤之外再也不踏出一步。
而且这一周,也没在大楼的任何角落看到过花山院小姐的影子。这放在以前,是极不寻常的情况。
两相结合之下,森鸥外和尾崎红叶不约而同地得出一个结论——
两人八成是吵架了,现在正处于冷战中。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情侣嘛,哪里有不吵架的。年过不惑的森鸥外对此倒也见怪不怪。不过身为首领,一些必要的人道主义关怀还是要做到位。
他以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中也君?”见人没有反应,又唤,“中也君?”
“……啊,boss,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么?”
森鸥外双手背在身后,从脖颈垂绕下来的红围巾显得格外鲜艳,“别这么严肃嘛中也君,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只是看你最近似乎没什么精神,怎么了?是有什么难事吗?”
中原中也直挺挺地站在会议桌前,眼底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没有,boss,一切都很好,最近没有难事。”
“噢,是么?”森鸥外的食指点着下颏,故作疑惑道,“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到花山院小姐?她最近在干什么呢?”
中原中也:……
“花山院小姐这几天在东京。”他淡然道,“至于她在干什么……这和我关系不大,我和她除课程之外没有过多接触,所以我并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