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攥着被子的右手一暖,原来是雨宫佑牵起了她的手,她下意识想回缩,对方却握得很紧。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就会好一点吧?我生病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做的,我就会觉得好安心。”雨宫佑趴在床边,歪着头,湿漉漉的狗狗眼专注温柔地看向她,“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温暖的触感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胃部的胀痛也好像真的有所减缓,小野寺眀砂感到困倦如潮水般袭来,不再抵触,沉沉进入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小野寺眀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身上穿着自己的睡衣。天色初明,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成了一场梦境,这让她没由来的感到烦躁。
“眀砂?你醒了吗?”
“醒了。”
小野寺眀砂缓步走到楼下,却闻到一阵饭香。
“快下来吃饭吧,我早上做了三明治。”
温柔地笑着的母亲莫名其妙地回来了,她重新整理好家里的杂物,在早上给她做早饭,还说自己打算去找一份新工作。
地点在雨宫妈妈所就职的医院。
饭桌上,她像只欢快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自己交到了一个心灵之友,又愧疚地表示之前对她的忽视让她十分抱歉。
看着一夜之间改变了的母亲,小野寺眀砂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一个软弱的、只能依靠他人作为精神支柱活下去的女人。
这个女人如今缠上了雨宫妈妈,自己却因此吃上了热乎的早餐。
“雨宫一家都是很好的人呢,妈妈希望你也能和小佑小普做好朋友,你看,你和小普还是同龄呢!”
她自己缠上了人家还不够,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尽可能地贴近对方。
不过无所谓,既然从此以后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去和那两个吵闹的讨厌鬼接触也不是不行。
“对了,你看,那是小佑昨天特地给你留的,记得去谢谢人家哦!”
小野寺眀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客厅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布丁。
她的手心有些发烫。
母亲开始和雨宫妈妈一起上下班,雨宫家的孩子也开始带着她一起玩。在他们面前,小野寺眀砂总觉得自己像个累赘,格格不入,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这麽说过,但雨宫普有时候显然是不满自己分走了姐姐的关注的。
但雨宫佑不一样,她好像总是不在乎自己故意的冷淡,不在意自己敷衍的态度,锲而不舍地在自家楼下喊:“眀砂——出来玩吧——”
这让曾经那些欺负她的小孩们很不爽,毕竟在他们看来,小野寺眀砂这样的怪胎根本就和雨宫姐弟不匹配,不配和他们一起玩。
小孩子的恶意直白又伤人,某天下午,他们指着小野寺眀砂问雨宫佑为什麽要和这样的怪胎一起玩。
“难道你也是怪胎吗!”
“你们俩要是还跟她玩我们就再也不理你们了!”
雨宫普躲在姐姐身后,他不敢面对一大群咄咄逼人的孩子,小声的抗议被其他人的叫嚣淹没。
“不许你这样说眀砂!道歉!”
那是小野寺眀砂第一次看到雨宫佑发怒,虽然她平时看起来柔软可亲没什麽杀伤力,但是生气起来却面若冰霜。
她的岁数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个子也最高,很有威慑力。
小孩们被吓了一跳,为首的那个却仍不服气,梗着脖子就是不肯道歉,嘴上还不干净地骂着。
雨宫佑一把揪起那孩子的衣领,把他推倒在地。
地上是沙地,那男孩也就摔了一屁股蹲,不会有太大的伤害,但其他小萝卜丁都被她突然出手的举动镇住了。
她也没听清他们后来又说了什麽,总之,那群孩子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眀砂,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雨宫佑回头,朝小野寺明砂露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
明明她刚刚帮助了自己,小野寺明砂却再一次感受到那种“嫉妒”的感觉。
她强忍在发酸的鼻头,心想,这一定是因为她嫉妒雨宫佑总是直来直往,自信率真的样子,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只要在她身边,自己就会不断地意识到自身的卑劣……
她的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抵触,于是她一把挥开了雨宫佑的手,冷眼看着对方茫然的表情。
“帮助我这种‘怪胎’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少自以为是了!我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我能看到恐怖的怪物,那些丑陋的怪物会把你们杀掉!”
她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低头想象着雨宫佑厌恶的表情,却感到一阵快意。
就算是用爱浇灌的孩子,也还是和她一样!和所有人一样!会用那种充满厌恶的眼神伤害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