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羡甩开我的搀扶,自己爬起来,满脸恨意:“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一家。”
我愣住。
他突然怒声:“滚!”
我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被张公公劝阻到牢房外,与太子及元安汇合。
府尹这时候带着人匆匆赶来,看到我出来了,向赵忡告道:“元喜是偷了三皇子一筐菜的罪犯,还没结案前不能带走。”
赵冲怒道:“是我让她去抢的,怎么了?”
“这……”
府尹措手不及,赵忡逼着他往后退:“他赵方羡报案了,那就抓我啊!”
“不不不!太子殿下息怒!”
府尹领着一帮人立马跪下磕头。
我随赵忡全身而退,借着他的车马,接上阿娘一起到了他在御街的别院落脚。
别院虽然小,但谈得上精致,有造假山水景与小花园,不似赵方羡住处的简陋与实用紧凑。
我和阿娘在厅堂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元安与赵忡在门外的小花园里对话了很久。
阿娘伸长脖子也观察了很久,很是担心:“他俩这是说什么呢?好像……都不是很开心?”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无心他们怎么了,只应道:“刚才在牢里一个发疯,一个要死要活,怎么能开心?”
阿娘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糟了,该不会他们俩犯什么事了吧?”
我正想安慰她,别院的大门忽然被人撞开,随后一队士兵冲进来列成两队。
赵忡忙把元安护到身后,冲着门外正进来的人喊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第十七章 明月又照故人来
“来收她的命!”
皇后疾步到他俩跟前,振袖一巴掌落在元安脸上,斥道:“贱人还敢勾引我皇儿?”
赵忡拦她,让两个力大如牛的老宫女架走到一旁,只剩元安跌坐在她脚下瑟瑟发抖。
元安声细如蚊,不知与皇后说了什么,又惹她结结实实一巴掌,哀嚎一声,便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眼看她要被拖拽走,阿娘敛起裙摆就要冲出去救她,我连忙把她拽回来,捂住她的嘴巴退到侧屋里。
果然皇后带人到厅堂里坐了会儿,一会儿训斥赵忡无能,一会儿骂元安不守女德,应该拖出去浸猪笼溺毙。
我和阿娘藏在门后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他们的动静,哭声骂声混混沌沌的,脚步声来又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元安被带走了,去了什么地方还未知。
甚至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我让阿娘在别院等我,自己到街上一路问过去——有没有见到人很多的马车队伍经过?有没有见到有个与我很像的女孩子跟在后边?有没有……
每个人都摇头。
找元安找的我几近崩溃,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哭,尘土飞扬里,来来去去的路人打量我,纷纷避开而行。
我知道自己此刻已是满身狼狈,破烂的衣物、灰头土脸的邋遢,还有连日来不曾安睡与吃好的憔悴,把我骨子里的骄傲彻底击碎。
“让开让开!都快给我让开!”
有官兵策马来开道,我七手八脚爬起来退到一边,眼见过来一队人马,最前头的男人穿着铠甲,驾着骏马春风得意。
还有人在后边呼唤:“新任右军都督苏声苏大人进京赴职!见者叩拜!”
我赶紧随人群跪到地上,探出脑袋张望越走越远的男人,他正行过御街,应是往宣德门方向走。
没记错的话,苏声就是赵方羡的舅舅。
这会儿他应该是进宫面圣,说不定还能见到皇后,那么……
我赶紧跳起来追到兵队后边,等苏声在门前下马准备进去,我冲过去高声喊道:“苏大人留步!”
当即有士兵把我拦下,我跪到地上朝他伸去手:“苏大人,三皇子让我过来找您一趟!”
苏声回头,与手下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召我过去:“你刚才说什么?你是羡儿派过来迎接我的?那他人呢?怎么不自己来?”
我颤抖道:“他他他今天刚让人送了一车箱子来……”
“咳!跟我进来再说!”
苏声很是忌讳,左右看一眼,就让人把我带到宣德门内没有人的角落里。
他与爹爹有点像,刻板的面容上尽是风吹日晒后,怎么都洗不去的沧桑与粗粝。
我又见他眼神冷冽,与赵方羡如出一辙,不知为何安心不少,便噗通跪到他跟前:“苏大人恕罪,其实并非三皇子让我过来。”
“那你怎么知道……”
苏声说不出口,在他压低的嗓门里能听出来有所顾忌与慌张。
我赶紧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当他问及我和赵方羡的关系,也如实告诉他:“曾经想攀三皇子的高枝,但是没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