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么?
◇
已至深夜,君执天独自一人在琼华派里漫步。
万籁俱寂,他慢慢地沿着小路行走,瞥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
——应怜现在正在那里。
在和那群极天城的修士开会。想必,白天他们没能成功告他的状,晚上也不会死心吧。
他的黑眸里掠过一丝赤色,五指紧握。
……真想把他们的脖子拧断。如果不是他们属于极天城,杀了他们会引起应怜的警觉……
不过,他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应怜对他的看法呢?
君执天突然有些茫然。
他回想起了自己初见应怜的时候。
她是个美人。但是,三界从不缺容姿出众,样貌姣好之人。
更何况,再美丽的容貌,对君执天来说,都如同红颜枯骨,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生灵于他而言,只有杀和不杀的区别。
想到这里,君执天又看了看大殿的方向,试着想象自己杀应怜的画面,然而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他不想杀她。
尽管初见时,他还想看她害怕的表情。
但现在,想到应怜如果真的露出那种表情,也像其他人那样,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他就下意识地拧起眉头。
……她对所有人都很好,对他尤其如此。
尽管这种偏爱有可能带有目的,那也是君执天没体会过的一种对待。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讨厌和害怕他,他也以欣赏他们的恐惧为乐。但和应怜相处久了,他却越来越不想回金宫,回去以前那种生活了。
金宫的气候很冷。
而这里,显然要温暖得多。虽然他早已适应了严寒,但是……
不知不觉地,君执天转来转去,离大殿越来越近。
他想知道应怜在和她的下属说什么。他们是不是在劝说她,说他不是好人,要离他远一点?
虽然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但如果真的如此……他会让那些修士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
君执天有心使用窥音术,但又迟疑不决。
他鲜少这么优柔寡断过。但这一次,他潜意识里在害怕听到不想听的东西。
举棋不定之间,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四周的动静。
一阵夜风吹来,空气中有魔气逸散开。
琼华派的门外,有魔族在鬼鬼祟祟地徘徊。
这群修士真是废物,敌人都到门口了,还没发现?
把大殿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君执天身形一晃,转眼之间,化为一缕风,出了琼华派。
到了郊外,夜风吹起君执天的白袍。他眯起眸子,望向不远处,“滚出来。”
那里本没有人影。
但隐身术在君执天眼中无所遁形。见对方不应,他嗤笑一声,抬起手,骤然往空气中一抓。
一声细微的爆裂声后,隐身术骤然破碎了。
那是个魔族,此时被魔气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吊在半空中挣扎,“三殿下,三殿下饶命!我……”
君执天道:“谁派你来的?君冥?”
眼前这个魔族,君执天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能模糊地记起,对方是君冥的下属之一。
在生命威胁面前,那魔族不敢继续狡辩,立刻把他的来意和盘托出。
君执天一直待在修真界,一直未和金宫联络,引起了君冥的怀疑。因此他派出下属,调查君执天的行踪。
听着,君执天弯了弯唇角。
感觉到脖子上缠绕的魔气收紧了,那魔族抖如筛糠,连声道:“我会回去告诉魔君,你只是在修真界游玩!不要,不要杀我——”
求饶的话音消散在一声“咔嚓”中。
那魔族的脖子被拧转了一百八十度,软软地垂下来。君执天五指收拢,魔气碾过这具尸体,把它压成了红色的灰烬。
他垂眸看了看,冷冷地嗤笑一声,忽然抬眸,看向另一个方向,“现在还不现身,是觉得我看不见你么?”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里的空气起了波动。
又一个魔族的身影显现出来。
比起君冥的下属,他的衣着更为华贵,修为也更高,虽然在君执天眼里半斤八两。
那魔族是金宫王室血脉,也是君执天为数众多的亲戚之一。此时,他抱起双臂,打量着君执天,“看不出来啊,君执天。”
禁术已经对君执天没有多少约束力了,令君冥十分心焦,君执天却还跑去了修真界,并就此一去不回。
君执天没了影踪,金宫地下的魔气本源却一天比一天安静,丝毫不见以前的狂躁。于是,君冥开始命人寻找君执天。
他语气里带着嘲弄,“这么久都不回金宫,原来是在这里装成修士,蒙骗极天城的神女?”
君执天的黑眸里流转过一丝赤色的流光。他弯起唇角,语气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