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去看自家娘亲,这毕竟是她的娘家侄女。
陈望舒站出来寒着脸骂陈映月,“你姐夫纵是你姐姐不要,也轮不到你去捡,你若是不想我将这件事捅到你父亲面前,你现在便给我滚回去,直到老爷子六十大寿结束之前,都不要再出来。”
陈老爷子六十大寿一过,陆深便再也没有理由待在陈家,这却是要切断陈映月的一切念想了。
陈映月暗自捏紧了拳头,恨恨地瞪了陈望舒一眼,到底不敢再说甚么,自去了。
等她离开,陈望舒当即捏着沈书晴的薄肩,语重心长地道:“你当真不要贤王了?”
沈书晴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陈望舒又将今日在竹苑的见闻说与她听,罢了替陆深说起好话来,“陆深看起来倒像是对你余情未了的样子,且他今日的确是病得不轻,这是回春馆的大夫证实过的。
瑶瑶,他毕竟是孩子的爹,你当真不给他任何机会?”
这事沈书晴想的明白,从前她之所以喜欢他,不过是因为喜欢那个四年前的大哥哥,他当是从天而降,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很难不喜欢。
可事到如今,陆深这人的品性却是她不敢苟同的,与这样的人作一阵子的夫妻倒还无大碍,可要是做一辈子的夫妻,那就是无边的折磨了。
夫妻之间本该是世上最亲厚的人,哪里经得起那么多的算计,况且他动不动地就要杀人,这一点她属实也无法接受。
“你可想清楚了?”陈望舒看见今日陈映月这副恶狗抢食的模样,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她提醒沈书晴道:“你这个九妹,被她爷娘指给了知府家的大公子,可这知府家的大公子有传是个断袖,但这都是不经证实的事,不知映月是否在与那知府公子接触中知晓了甚么,竟然要抛去自己的未婚夫,死乞白赖地巴着贤王。”
沈书晴这才恍然大悟,“那这就说得通了。”
她是说陆深再好,也不至于让陈氏嫡女这般没脸没皮地上赶着做继室,然若是和一个断袖比,他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先前沈书晴还在想,要如何打消陈映月的想法,如今看来却是有了眉目,“娘,那个知府的大公子,在外祖寿辰上可会来?”
陈望舒点了点头,“你外祖的六十大寿,他作为陈家的姻亲自然会来。”
知女莫若母,话说完陈望舒便摇了摇头,“你可别想着在你外祖生辰宴上搞出甚么事来,那可是大好的日子。”
沈书晴摇了摇头,“母亲你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想将这事告诉外祖他老人家罢了。”
“他老人家总不至于让九妹妹去跳火坑。”
入了夜,想起昨儿夜里的怪事,沈书晴换了一件灰白圆领男式袍子出门,避开一路上的丫鬟婆子,独自来到了陆深客居的竹苑。
等到陆深房中的灯吹灭能有一个时辰,她这才悄声避开守门的小厮,走到了陆深歇息的房间。
她倒是要看看,这厮是真病还是假病,若说白日里他还有可能一早做足准备装病,可此刻夜半三更也该卸下了防备。
此刻陆深闭着眼,他的眉目依旧,却瞧着比在金陵时憔悴了不少,沈书晴想起自己母亲从陆深那里听来的他养孩儿的趣事,心下微动,她曾也是爱极了他的,他便是要骗,为何不骗她一辈子,为何要叫他发现真相。
她知晓这个世道,许多女子会选择摸瞎过一辈子,可她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不愿就是不愿,旁人再说也是无用。
收拾好起伏的情绪,沈书晴素手轻抬,抚向男子的额顶,却不想竟真的是发着高热,烫得她马上就缩了回来。
他真的得了风寒?
沈书晴想起,陈家二房的二哥儿近日新当爹,夜里常常要起来抱娃,总也睡不好觉,才不过半年时间,竟是憔悴了许多,不免以己度人,该不会他还亲自带遥儿吧,这才熬坏了身子,轻易就能病倒?
他如此慈父心肠,倒是显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多不靠谱,心里竟生出一些自责来,耳边想起自家母亲白日里说的话,更是心烦。
转头就要离开这令她感到焦躁的地方。
却这个时候,她听得床榻上传来的声音,顿时就愣住了。
他说:“瑶瑶,本王知错了。”
似一道闪电劈在沈书晴身上,她竟然破天荒听见他道歉,他竟然认错了?这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虽然是在梦呓,但也的确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