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安排好午食的素斋,自山下沿着阶梯上来,便刚巧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自家王爷笑得是从未有过的开怀,但从他的目光梭巡过去,便瞧见沈姑娘面上的异样,也跟着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红菱,快给你加小姐擦擦脸吧。”
“等下去到斋堂用膳,外人多,看见了有损颜面。”
红菱这才注意到自家小姐的脸颊上有几处黑斑,在她洁白如玉的面颊上尤为显眼,笑着抽出了帕子,与她细细擦拭。
沈书晴窘然地别开脸,心想怎可在丈夫面前如此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深却似跟她过不去似的,一把揽上她的细腰,戏谑地笑:“无妨,本王不嫌弃。”
刷地一下,沈书晴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陆深但笑不语,将他往向下的石阶带。
报国寺屹立了千年的古老石梯上,一松姿鹤骨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袍,牵着他娇俏的小王妃,徐徐地往观音殿走去。
观音殿前,信徒们络绎不绝进进出出,几人说起里面一座释迦摩尼宝幢。一人回答:“这释迦摩尼珍珠宝幢结合了木雕、玉雕、漆雕、穿珠、金银细工等工艺,光是珍珠就用去了四万多棵,可谓是价值连城。”
沈书晴有些好奇,逮了个小沙弥去问,小沙弥说:“迦摩尼宝幢乃是高祖帝陆平安的父亲太祖帝为了他的侍妾,捐赠给报国寺的宝物,距今已过去两百多年。
太祖帝的侍妾乃是瘦马出身,因不忍心爱之人迎娶他人,在太祖帝娶亲的当日,一把火烧死了自己。
自尽而亡是要进畜生道的,太祖帝心疼她,便捐赠了这个传世之宝给敝寺,只求将自己亲手刻的那位侍妾的玉雕供奉在观音座下,享受信徒的香火,以助她修功德来世不必进畜生道,投个好人家。”
沈书晴是知晓陆平安的,那是梁朝第一任皇帝,也是史书记载的唯一一位女皇帝,更是陆深的先祖。
小沙弥说话间,已引导沈书晴两人行至观音殿里,并指向那座置放在观音坐下的玉雕,“据说,那位侍妾去世后,太祖帝不眠不休一个月,才将她雕刻完成。”
那玉雕精美绝伦,是个极为娇媚的女子,便是连最细微的眼神都刻画的惟妙惟肖,可想而知那位侍妾早已在太祖帝心里留下了烙印。
沈书晴感动于这个凄美的故事,声音沙哑地道:“既然太祖帝如此挚爱那位侍妾,为何又要另娶她人啊?”
“还是说,世人皆是一样,等到失去以后,才发现原来他爱的是那位侍妾?”
陆深摇了摇头,不认同地道:“这个侍妾并没有死去。”
小沙弥驳斥道:“可王爷,这是我们寺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故事。”
陆深没好气道,“那位侍妾,乃是高祖帝的生母,也正是本王的先祖,本王还能不知?”
原来那位侍妾并没有死,而是心如死灰后,以这样的方式死遁离去。
沈书晴这才稍感欣慰,但听说太祖帝追回长宁郡主的艰苦过程后,又十分感慨,“若是太祖帝一开始就认清自己的心,便不会有那般多的波折。”
沈书晴不是一个喜欢波折的人,在她看来,平平淡淡才好。
是以,她捻起三只清香,在观音座下的烛台上点燃,对着观音菩萨和那玉面女像各拜了三拜,“观音菩萨,先祖娘娘,信女不求荣华富贵一生,只求和心爱之人无病无灾相守到老。”
陆深听她祷告,些微有些恍惚,想起他初次留宿葫芦巷那回,那时她还是他的外室,当夜他一入院子,便瞧见她也是如今这般对着月神拜了三拜,当时他们才不过见了两面,她竟然将他与她的父母亲相提并论,祈祷他事事顺遂人安康。
他动了动指尖,鬼使神差的,问她,“书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上了本王啊?”
“从我们第一回 见面的时候?”
“回答我,我要知道真相。”
沈书晴本打算将此事埋在心里,永远不告诉他,但他问得如此认真,这又是在菩萨面前,她没办法在菩萨面前说谎,便民往后抿了抿耳边的碎发,扭捏地道:“王爷,你还记得四年前,花灯节被你从破庙里面救出的那个小女孩吗?”
第32章 决裂
“不记得了。”陆深回答得言简意赅。
他是真的不记得,四年前,他刚接手刑部,大案小案不断,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里会去记得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