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半夏点点头,“是呢,都在传,若非王爷作为表率带头捐纳,其他官员及商人未必肯捐赠,今年的雪灾还不只要饿死多少人呢。”
“听采办的林二说,城外还有人要给王爷建长生庙。”
听到这里,沈书晴一口饭喷了出来,“长生庙,他还没死呢?”
半夏道:“按照习俗,也并不是只有死人才可以建长生庙呢。”
“是这样吗?”
“是的,从前奴婢老家,有一个大善人,我们县里发生瘟疫时,他花光他所有的积蓄给百姓买药,后来我们县里的人,给他立了长生庙。虽然他后来也老死了,但是他的后背皆很有出息,我娘经常拿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做人要多做善事,就算自己没有好报,子孙也会有好报吗?”
沈书晴嘟嘟嘴,“是吗?子孙也会有好报吗?”
也许是,考虑到她的子孙可能会有好报,沈书晴头一次没有在心里可惜那三十万两银子。沈书晴这个时候,才明白她自诩堂堂正正,在大是大非面前很立得住,但是真的要她将全副家当拿出来给别人,她做不到。这一点,陆深比她强。
这时,林墨将陆深的膳食往她的屋子里摆,沈书晴看着廊庑下那个一瞬不瞬看着她,眼底有光的男子,终究是没有将人赶出去。
只嗔怪他,“你倒是会哄人,厨房还专门给你开小灶。”
闻言,陆深面色一松,微微勾起唇角,撩起衣摆跨过了门槛,朝她走来。
第118章 知错了吗
“那还是托你的福,谁叫本王是陈家的姑爷呢,你说是吧,陈五娘?”
从前沈书晴从金陵离开后,有一阵子以陈五娘的身份存活于世,那段日子对于陆深来说是刻骨铭心,此番也是有心打趣。
他说完,才发现沈书晴失忆了,记不得那段日子,“抱歉,我忘了,这些你都记不得了。”
那段日子,不论是邺城江边的生离死别,抑或是邺城乡下的平淡幸福,再或是邺城竹屋的水火两重天,还或是大佛寺的痛彻心扉,痛也吧,欢喜也罢,皆只成了他一个人的回忆。
这般想着,倏然觉得甚是孤单,即便眼前人依旧还是心上人,可那个陪着他走过风风雨雨的女子不在了。
陆深的眸色霎时颓然了几分,让这份颓然在瞧见女子清澈如水的明眸后,又多少释然了几分。
凡是两难全,眼前的她,没有经受过那些苦痛,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好事。而至于那些跌宕起伏的心里,就埋藏在他早已阅尽千帆的心中,无波无澜,偶尔捧出来手心聊以慰籍,那是他们弥足珍贵的回忆。
两人说话间,林墨已将从厨房取来的膳食摆在了一处,两人各去厨房觑了四五样菜,各不相同,除却一样蹄花汤,两人瞧见对方的蹄花汤,默契地捂唇一笑。
沈书晴:“......”他果然喜欢蹄花汤。
陆深:“......”她虽然不喜欢,却也安排了,莫非是想着我?
林墨看不懂两人的眉眼官司,摆好菜,两人的菜色加在一起,已经是满满当当,他给陆深盛了饭,便退出去,在门边站着,他虽是王府总管,可如今只他一个人跟过来,这些琐事也得他来做。
陆深见桌案上有她爱吃的笋,便夹了一筷子放在她的饭碗里。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叫沈书晴侧过了脸,伸手取揾眼泪,“就像你说的,在世人眼里,我不是个好媳妇,你实在不必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
沈书晴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这是他亲口说过的话,可陆深听起来却有些阴阳怪气,总算是知晓她气恼的地方在哪里了,是以哂笑道:“就为这个生气?你听话只听一半的?”
他当时后半句话是,在他眼里,他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沈书晴当然记得,可她还是介意,尤其他如今提起此事的漫不经心叫她更是不满,“就像你舅父说的,我不理中馈,也不侍奉婆母,对你也不够顺从,我这样的女子,你还跟着我回陈家来干甚么?”
这些话,虽然难听,但宁远侯也没说错,只是他根本不在意,他母妃也丝毫不在意,他不明白沈书晴为何会如此纠结,“我想你应该明白,不论是我还是我母妃,对你从来没有任何要求。本王只要你能陪着我便好,你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她怎么能在乎,那个人是他的至亲,沈书晴眉头一压,瞪大了杏眸,“那是你舅父!你们血脉相连,他说的话,我怎可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