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千随口答道:“五姐夫帮的忙。”
陈家人只知是叫沈书晴办的这事,自然而然以为似陆深帮忙去办的,陈意千的随口之言,却在李照玉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花——不管陆深与她闹成甚么样子,他始终是她名正言顺的夫。
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便是想要帮她办事,都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想起从前他在大佛寺的誓言,心里更是钝痛不已,若是不曾意识到他的心思便罢,可他已意识到了对她的喜欢,而她显而易见也是对自己有意的,可却生生因为陆深的蛮横而被迫分开。
再度转眸看去,目光穿过厅堂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最终落定在厅堂左手边廊庑下的沈书晴,见她也不知与姨母说着甚么,又掉起了金豆子。
这眼泪似砸在了他的心里,似盐腌般生疼,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表妹,你等我,总有一日我要将你救出火坑。
却说另一边,事情就是这样巧,沈书晴离开王府那日,陆深就撑开了眼帘,他一睁开眼便在四处寻找沈书晴的身影,尽管他许久不曾视物,目之所及皆是重影,然还是可以分得清谁是林墨,谁是贵太妃,甚至小李子,却到底没有看见沈书晴。
他泄气地道:“母妃,瑶瑶呢?”
“她是不是又跑了吗?”
陆深虽然缠绵病榻数日,却不是没有一点知觉,他清楚地听到耳畔有人喊他相公,是久违甜腻的嗓音,她还给他擦身,还给他按摩,甚至还承诺过,只要他能够醒来,便原谅他过去的所作所为。
可是,一睁眼,她还是跑了。
他扯开被褥,不管贵太妃的劝阻,慌忙下地,要去找他的妻。
可才刚刚走两步,就摔了下去,多日不曾下地,他手脚没有多少力气。
不过,贵太妃倒是看得清楚,她的儿刚才分明有站起来过,顿时朝着四个方向阿弥陀佛了个便,这才与林墨一同将他重新扶上床榻,这才笑着同他解释,“你媳妇没有走,不过是去了她大舅舅家做客,她大舅舅近日来了金陵,今日设宴款待在金陵的亲友。”
“你媳妇真的没有跑。”
然则陆深一听,更是不能从容了,“林墨,备轿,本王要去陈家。”
陈家也是李照玉的母族,如今在金陵设宴,他自然也要去赴宴。他可是记得当初两人在大佛寺木槿花海紧密相拥的模样,如何会允许他们两个私下见面。
见林墨为难地看向贵太妃,顿时淡扫了他一眼,“怎么?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贵太妃只当他是想媳妇想的,便劝他,“书晴说了用过午膳便会回来,这会子,怕是也该回来了。”
可陆深还是不依,继续瞪着林墨。
林墨哪里敢叫他如今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只得硬着头皮当做没看见。
正这时,门口走来一个身着柿青色窄腰宽袖衣裙的女子,那女子小脸娇俏,眼眸明亮,正抱着一个奶娃娃,连走带跑地往他这边过来。
陆深霎时泪目。
他还以为她不要他了。
第69章 你是我的
日光透过门窗偏爱地打在他的深邃眉眼上,给他病白的面色平添了几分莹润,他倏然转过头,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果然连老天都帮他,让他赌赢了。
而沈书晴一回王府,便去到了听雨阁看孩子,就听红菱说起王爷已醒来的喜事,她当即抱着孩子来了前院。
分明是迫不及待地见他,却在门廊下时,开始近乡情怯起来,抱着孩子背靠在朱漆的木墙上,甚至都不敢往门里递出一个眼风。
在两人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的争吵中,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她想要跟他试一试重修于好。
陆深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迟疑,略微给林墨递了一个眼风,林墨便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房间。
要林墨说,王妃闯出这样大的祸事,如今还能安然无恙,也是贵太妃仁慈。不过贵太妃素来仁慈,他并无多话,可王爷是甚么人,金陵出了名的冷面郎君,怎么会也这么轻巧揭过,至少他不出面,也得由他去敲打她一番才是,可这才刚见到人呢,就要轰走他,嫌他碍眼。
当真是重色轻友!
贵太妃自从知晓陆深不会傻,也不会残废,整颗心便落到了实处,知晓他们夫妻有许多话要说,便抱走了遥儿,“书晴,孩子给母妃,你们小两口好生说说话,可别叫他再犯浑,你母妃我的身子也受不住。”
说起来,贵太妃也是有心疾的,这几日病情也有加重的趋势,若是陆深再拖个一个月半个月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对此她心里不是不怨沈书晴的,然则她也理解她,是以将自己关在佛堂,是怕自己忍不住迁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