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话音还未落,便听得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与此同时,滚滚浓烟升起,他霎时泪目,声嘶力竭喊出,“瑶瑶!”
接着,□□爆破的巨大冲击在他的胸腔,一口鲜血当即自他口中喷出,染红了他今日着的月白锦袍,也直直将他从沿山道上甩了出去,然则他却丝毫不为己悲,只为不曾将沈书晴从那车厢里救出而自责地闭上了眼睛。
他倒是宁愿在车厢里的是他!
很快,他落了地,命大,他没死,动了动手脚,手似乎还能用,上回伤的脚踝却是又坏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拖行着一条腿站了起来,月白的锦袍黑一片红一片,他分明该等待林墨来救援,可心系他的妻,即便步履蹒跚,行动十分缓慢,依旧一瘸一拐向三丈之外的车厢走去。
一定会没事的,他隔得近,也不过是受了伤,她便是在车厢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明显不如军中的□□威风。
他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她会没事的,然则眼里却似泣血,暗红一片,手中的拳头也捏得指骨作响。
不几时,他终于走到车厢面前,驻足半晌,又不敢真的去推开那扇此刻已漆黑的车门,因着此刻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这让他感到血液有着一瞬的凝固。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他就快要心痛得无法呼吸。
若真的要死一个,他倒是宁愿死的是他!
几息后,他终于鼓足勇气要去推门,却这时耳边传来一曲《寒山渡》。
他以为是沈书晴,毕竟这是她最爱的曲子,忙循声望去,眼里甚至闪着喜极而泣的泪花,却不想竟然看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的的确确是她,却又不只是她。
她与李照玉正依偎在木槿花盛开的半山腰,虽隔得有些远,但他目力极好,依旧看得见她搁在他肩头上的脸,是如花的笑靥。
第59章 是否该成全她?
那一幕太过刺目,他当即扭过身,拖行着一条病腿往回走。
一滴热泪自他右眼滚出,尽管四周无人,他亦是垂下头,想要掩藏住这份无助与痛心,却偏偏耳畔依旧传来那他曾为她素手轻奏过的《寒山渡》。
他想起当时他竖着玉笛出现在她面,她当即便撞向他的怀里,眼眸哭得跟个烂桃儿一般,手指紧攥他的腰,是何等炙热的爱慕,便是木人石心的他,也头一次升起了异样的情愫。
从前,他当那情愫是利用她而升起的愧怍,可后来在她离开后的无数个夜晚,时常便会想起这一幕,他方才明白,或许,早在那个爱他如痴的的女人撞向他怀中的那一刻,她便已撞入了她的心里。
忽然,他有了一较高下的心,方才没有多看,他想确认同样是为她吹奏《寒山渡》,她待李照玉的反应,定然不及当初待他的情真意切。
又不怕死地转过头。
这一回,李照玉已转过身来,他手里捏着一只竹萧,横在唇边吹奏,他看向沈书晴的眼神宠溺得能滴出水,而沈书晴正环着他的腰,将脑袋轻靠在他肩头,是个极为依赖的姿势。
而她的耳畔不知何时簪了一朵木槿花,殷红得夺目,却都不及她笑成弯月的眼半分好看。
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委实般配!
山风将陆深的鬓发吹乱在他的眉眼之间,似乎故意遮挡他的视线,他识趣地转过头,微微牵扯起唇角的同时,咬紧了牙关。
她还活着,这很好,至于其他,并不重要。
是他的,终归都是他的,兜兜转转都是他的,旁人抢不走。
而另一边,沈书晴丝毫没有发现沿山道上翻了一辆马车,有个伤心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落寞地离开,正在问李照玉过两日她外祖的生辰,他预备送什么贺礼。
李家的贺礼是李家的,这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来往,而李照玉作为一个小辈,既然叫他一声三外祖,自然要同沈书晴这些后辈一样另备一份礼物。
正此时,萧声告尾,李照玉回答到:“表妹以为,我送他一只大雁如何?”
沈书晴登时就愣住了,大雁乃是提亲所用,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垂着头并不敢去面对李照玉。
李照玉将竹萧插在腰间,看向沈书晴时发现她发丝间沾了一片木槿叶,便抬手与她取下,沈书晴则以为他是要去摸她的脸,下意识就退了一步。
李照玉琢磨着这其中的深意,他年岁不小,父母催的紧,刚好趁着此回双亲皆在,想要将此事定下来,可她似乎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淡忘一些事情,再去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