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是她不小心带回来的,现在静下来后,才想起还有这样的一个物件,她一直放在手边,实在有些无聊了,这才拿起来准备翻一翻。
之前在绮苑的时候情况太混乱,她只顾着听那嬷嬷讲话了,完全没注意这是什么画册,眼下一翻,瞬间惊得起身连连退步。
用来坐着的圆杌不小心被弄翻了,四足彭出地横在地上,虽然地上铺有短绒毯,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弄出了一些动静。
不远处候着的奴婢们马上来扶,同时关心主子的安危。
“无碍。”
温宛意捂着心口,顿时一阵面红耳热。
——这竟是一本绘有房中秘戏的绘本册子。
她倒是听南骆郡主讲过,女子到了嫁人的时候,其母亲会在女儿花烛夜那晚赠几卷嫁妆画,大约在十二张以上,皆是夫妻之间的房事招数,也是为了隐晦地启蒙新妇。
这画册,竟和嫁妆画是如出一辙的东西!
温宛意连忙合上画册,不敢想自己居然不小心把它给带回来了,这东西要如何不动声色地处置了?才不会被发觉呢。
等下人们退开后,温宛意再次带着愁意坐在桌边,目光始终落在画册上,却不敢抬手去再翻一翻。
一炷香后,她这才起身想着去把画册烧掉,不然等元音元萱两人回来了,就更难处理掉了。不过好在她自始至终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翻开这本画册,不然脸面肯定会保不住了。
马上烧掉,合至殿门口的不远处放了炭火暖炉,刚好叫人掀开丢进去,只需要一瞬功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
于是她拿着画册走向门口……
紧接着看到了归来的表哥。
温宛意:“……”
这未免也太不凑巧了。
几乎是在表哥还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她马上折返回去,趁着没人发觉,立刻将画册垫在了睡榻最里面的软枕之下。
“表妹为何如此慌张。”白景辰还是注意到了她身影,他笑着进门,在她藏好没多久后,就走了过来,“脸庞还晕了一层颜色,全当表哥没瞧见呢?”
温宛意确实心虚,一时间拿不准表哥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瞧见了。
她试着解释:“方才想着躲起来,像小时候一样捉迷藏,让表哥来寻我。”
白景辰揉了揉她脑袋,满是无可奈何:“多大了。”
温宛意:“今年及笄,表哥可是嫌弃我依旧是幼稚的模样?”
“怎么会嫌弃。”白景辰说不嫌弃,随即坐在榻边,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疲惫,“表哥明早天不亮就得去上朝了,今晚回来得迟,可否就在合至殿歇下?表妹会嫌弃吗。”
“表哥快些歇吧。”温宛意只希望他快些睡着,不要发现枕下的画册,她连忙道,“表哥不必惦念,毕竟我也无需早起,可以在王府肆无忌惮地赖床,没人会管束的。”
白景辰失笑,很快卸去外衣与冠束,尽快地净了仪容,在榻上歇下了。
寝殿内落针可闻,温宛意不想这么快就接近枕边,却也不敢离开,只能揣着心事在桌边坐着。
她背对着表哥,也就没有察觉,本该入睡的表哥悄然摸上了枕头下面的画册,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眸。
……白景辰看到了一切。
他刚一进合至殿,就看到了表妹在往枕下藏了什么,这一摸,果然发现了一本册子。
什么样的册子能叫表妹念念不忘地从绮苑带回寝殿又如获至宝地藏起来,竟也不愿意告诉他这个表哥。
白景辰一时间觉得自己在和一本画册闹醋意,他从枕下抽/出那画册,毫无防备地翻开瞧了那么一眼——
作者有话说:
注:来自《系辞传下·第五章 》原话大意为——小人没有仁义、耻辱、害怕,没有见到好处就不会努力,没有被震慑就不会吸取教训,然而当有小过失的时候就加以惩戒,使其受到教训而不致犯更大错误。
第22章 睡意
◎表哥睡意没那么浅◎
莫提别的,这画册居然还用的是当下最时兴的“白描”画风,看似是素淡文雅的线条绘制手法,大雅至极,实则却画满了不堪入目的男女之事。
白景辰瞬间合上画册,睡意全无。
他微妙地往表妹那边瞧了一眼,随即感到了一丝不解。活了两世,照看了她两辈子,简直不能再了解她,自诩是能读懂她的,没想到此刻却看不明白表妹是什么意思?
于是白景辰眉眼一凛,再次翻开了那画册,借着寝殿眇眇忽忽的烛火光芒,细细研读了起来——毕竟这东西能被表妹宝贝似的地藏起来,必然有它超然绝俗之处。
表妹做的事情,不是没有道理的。
累了两日两夜的白景辰强撑着精神,尽量在糟粕中寻找可看之处,还真翻出了点儿新鲜东西,这画册像是当代大家的画法,人物的细节描摹得万分生动,虽然没有衣衫做掩,足够直白,但又能仅仅凭着几抹线条勾勒出房事情趣……无论是侧斜着、举托着、俯抵着还是二人间抱着、腻着温存都做到了十足的具象化,旖旎又传神,没有晕染的笔法,却能将缱绻的氛围不断晕扩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