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拆开捡起来的密呈,打开刚瞧了一眼,立即头疼地扶住了脑袋。
——这上面赫然写着户部尚书裴永年的名字。
方才裴永年进去了,不仅不能脏到恒亲王,反而也叫他们户部的势力赔了进去。
太子把密呈叫人递下去,恼火道:“裴永年那草包,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方才孤都提醒他了,还要去送个人头。”
底下的谋臣马上炸成了一锅粥:
“殿下,昨日上午恒亲王请了大理寺的人来帮着断案,谁想到当天晚上就给孤泼脏水,我们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啊!”
“如此猝不及防,恒亲王果真歹毒。”
“昨日那么大的雨,谁能想到那边的人这么莽撞地来给我们泼脏水呢?他那样的栽赃陷害,谁信啊!”
“孤的父皇信。”太子扶着脑袋,也气笑了,“天下谁人不知父皇偏心呢,方才孤出来的时候,他还夸恒亲王乖顺单纯,好像孤这个儿子就满心算计,成天惦记着什么。”
“恒亲王今年,十七。”谋士穆睿起身,端着很稳的步子走了出来,“太子殿下,在下认为,十七岁的他不该有如此心智,想必是身旁有什么高人指点。”
“现在恒亲王荣势正盛,巴结他的人确实很多。”太子思量片刻,沉声道,“成日进出王府的人不少,孤也看不出有哪个能称为能人异士的,步安良与恒亲王相识多年,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至于别人……”
他没了后话。
穆睿若有所思地开口:“殿下,那翰林院学士邓文郁,会不会……”
太子抬眼,给了他个“滚一边去”的眼神:“那个满嘴漏风的蠢货还值得你提一嘴?”
底下坐着的谋士们相视笑了起来。
——是啊,一个连话都憋不住的草包,能成得了什么大才呢?
“殿下,鄙人认为,那邓文郁很有可能是在装傻充愣。”穆睿却摇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翰林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他能在陛下身边得势那么久,总不可能只靠舞文弄墨和花拳绣腿。”
“依我看,是你多虑了,邓文郁就是个绣花枕头!”有人也站出来反驳他,“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可能成日里哗众取宠,在众多注意和目光下的人,是办不成大事的。”
“穆卿,若实在找不出恒亲王背后之人,没有必要推一个明显不可能的人出来推敲。”太子也觉得是他多想,“哪怕就像你说的,邓文郁有经世之才,拿他为什么非要和孤过不去,早早惹下了东宫,岂不是白费了他这一身的本事?”
不是的。
穆睿低头思索一二,眼看劝不动太子,索性抱拳道:“是在下杞人忧天了。”
“无妨。”太子大度地一笑了之,“平日里你的见解总与他人不同,孤也喜欢听你多谈一些东西。”
底下的谋士们听了这话,纷纷交换着眼神,虽然这话不假,但这一次确实是穆睿识人不清,凭什么太子殿下连半句斥责都没有就原谅了他?
有人不服,起身道:“殿下,在下以为——以穆兄之才,给恒亲王那边使个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今日之事我们东宫可咽不下这口气!还望穆兄能再给出一个好点子。”
太子点头,目光落到穆睿身上:“穆卿的意思呢?”
穆睿早被这堆谋士排挤过不止一两回了,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他凝神想了片刻,便给出了答案:“殿下,在下觉得,我们应该找到恒亲王的软肋,才能真正敲到他痛处。”
“哦?”太子来了兴趣,笑着看他,“展开说说,孤倒想知道恒亲王能为自己的软肋做到什么地步?”
穆睿犹豫片刻,哪怕不是很想说,还是开口了:“请殿下宽恕在下,此计无德,本不该用的。”
“既然不该用,那就不要开口了。”太子也站了起来,他背对众人,“今日就先散了吧,让孤缓缓再召集各位前来议事。”
几位谋士眼看穆睿没被肯定,也喜笑颜开地走了。
“殿下仁德,不可能听他的狗屁。”
“这一次啊,是穆睿触了霉头喽。”
穆睿低着头,良心不安。
直到殿内人走的差不多了,太子这才出声:“穆卿,你来,孤有话问你。”
穆睿猛地一抬首,有些意外。
太子回过身,坐了下来。
穆睿知道了他的意思,躬身上前:“温家女,温宛意,是恒亲王的软肋。”
“一个女人?”太子笑了笑,不置可否,“更何况只是个表妹罢了,也不是他的女人。”
穆睿淡然又笃定地开口:“在下如果没有看走眼的话,那温家女就算现在不是,日后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