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药浴色泽也是一样的一言难尽,紫得发黑,水面上还飘着一层泡沫,味道闻起来和臭水沟没什么区别。
忍过一阵奇痒后,叶尤州松了口气,终于告别了情花毒。
他正要起来,肩上却搭上了一只手。
见他有些不解,丰泄水“啧”了一声,“叶兄该不会以为我丰某是什么万死不辞、舍己为人的大善人吧?这情花毒的解药我可足足试错了百来回,苦读古籍,通宵达旦,才终于制出了这解药。”
这话术,太熟悉了。叶尤州没等他说下句,先开口道:“可否便宜些?”
不是他不愿给钱,而是实在囊中羞涩。
丰泄水肉眼可见地凝固了,卡了几秒后,他道:“……不是要你给灵石。”
叶尤州:“好说。”
丰泄水又是一窒,他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对方,心里纳闷极了,剑宗的人真的都这么寒酸吗?
在他心中,叶尤州和寒酸这二字实在是搭不上边。
重建了番世界观后,丰泄水提到了正事,“灵石便不用了,我是想以叶兄作一幅画。”
作画?这算是什么要求。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疑,丰泄水拍胸脯保证道:“叶兄放心,丰某作画,向来只做收藏,不传外人。世间山水,绝色美人,都是我作画的内容。”
提到作画,叶尤州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美人香肩半露,水汽氤氲,红唇微张,画面旖旎……
见对方面色更冷,空气都似要冻上,丰泄水补充道:“叶兄误会了。不必脱衣,只需一动不动地待在木桶中便可了。”
“若是叶兄实在不愿,那在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需付在下两百灵石的辛苦费便好。”
两百灵石?!
叶尤州坐回桶中,面瘫着脸,“画快些,我还有要事。”
丰泄水:“……”
这就是剑宗弟子的气节?
小半柱香过去,叶尤州被这药浴熏得眼中都闪着泪花,他已是忍到极限了,“还要多久?”
丰泄水看着桶中眉宇间结着冰霜的冷美人,他抓了把头发,笑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叶兄先别动。”
叶尤州在思考揍翻一个药宗弟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又过了一炷香,不远处的丰泄水终于放下了笔。
叶尤州一刻也不愿多待的从药浴桶中出来,看到画上内容的那刻,他腰间的如虹剑已蠢蠢欲动。
画卷上,美人清冽如寒泉,额间一抹朱砂印,一袭黑袍白鹤服,他侧身而立,冷冷瞥着画外人。
传神是传神,好看也确实好看。
可这和他坐在那让人要死不活的恶臭药浴中有什么关系?丰泄水这般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在报私仇。
叶尤州转头看他,语气带着冰渣,“丰泄水,这便是你要我待在这木桶中整整两柱香的原因?”
丰泄水看起来一点也没被抓包的愧疚,他很是坦然道:“叶兄这就误会我了,确实画中未出现木桶,但只有在这药浴中时,叶兄的神态才最为动人。
况且,我也并非是故意之举,你看这画中,叶兄冷冽的眼神中是否若有似无地蒙着层薄雾?这样的神态,只有在这样的水雾缭绕中才会自然流露出。”
“刺骨的眼神中泛着淡淡的水汽,世人最难抗拒强者示弱,这神态让人看了不禁在想,这样的傲骨美人是见了谁?又或者是看见了什么?才会失态地流露出这些微脆弱感。”
叶尤州冷脸听着,谢邀,全靠药浴熏得。
不过,他看着这画,总觉得这画风有些眼熟。
还未再看几眼,丰泄水已卷起了画,他如获至宝般抱着画卷,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叶兄请便。”
……好一个用完就扔。
不过叶尤州也没打算多待,他施了个清洁术,又换了身里衣后,向外走去。
药园中的药宗弟子们本还垂头苦熬丹,见他出来后,便如地鼠出洞般,齐齐抬头,目光灼灼。
叶尤州脚下一顿,……他们昨日也是这么精神的吗?
见昨日那个给他指路的药宗弟子也在,叶尤州走了过去,“小兄弟,不知你这可有平心静气,有助化解心魔的丹药?我想买些回去。”
这弟子已是一副新气貌,他掏了个玉白瓷瓶出来,“叶师兄尽管拿去,这等丹药不值钱。”
叶尤州拿过瓷瓶,象征性地推拒了一番,“这不太好吧?”
“拿去吧,叶师兄若是不拿,便是瞧不起我。”这弟子挺了下腰,露出了腰间的玉白腰带,远看是条玉带,细看竟是由一连串瓷瓶拼成的腰带。
“……”
药宗弟子果然“朴实无华”,叶尤州不再推拒,果断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