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庭皱了下眉,倒也未多做责怪。
自家徒弟的秉性他自然知晓,自怜自幼心事藏得深,做事也向来知道分寸,今日他既是打伤了对方,又怎么会不知道宗门内打伤弟子会有怎样的处罚。
华庭沉吟一声,闭了闭眼,“自行去剑冢领罚。”
“是。”温自怜利落起身,对这决定没有丝毫疑议。
直到对方再次推门走了,也没有给叶尤州一个眼神。
温师弟还在生气?叶尤州心想。他回想着往日,从前虽是不熟,可见了面至少会问候一句。
但想到对方领罚的地方,叶尤州没了别的心思。
剑冢是剑宗一大宝地,剑宗内弟子到了筑基的时候,便会由自家师尊领着前去,寻一把顺手的剑。
可这样蕴生出天下名剑的剑冢,亦是危机四伏。剑魂多性烈,在剑冢内多待一刻,小命便难保一刻。
被剑气灼伤、划伤倒是其次,若是运气不好,入了剑魂所滋生出的剑阵中,那真是生时无路,死后无魂。
虽然可以捏碎阵符逃出来,可一道阵宗特质的剑冢传送符简直是天价。
对于叶尤州而言,那已是与死无异。
叶尤州看向自家师尊,“师尊,温师弟虽是有错,但去剑冢,这惩戒有些重了吧?”
华庭轻哼了一声,“惩戒得重些,下回便不敢了。”
华庭显然不想再提这事,他翻着手边的卷轴,一脸头大,“此次破冰大典,便由尤州你来筹办剑宗事宜,你看如何?”
叶尤州习惯性地想出口回绝,但一想到破冰大典会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
本以为会费些嘴皮子的华庭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他还以为今年尤州又想推拒了。
破冰大典的相关事宜通常由三宗首徒一同操办,但华庭收的那位首徒却不幸陨落了。
按理说应当是由宗内最出色的弟子顺延此事,可往年尤州都以潜心修炼为由拒绝了,没想到今年倒是转了性子。
华庭懒得管弟子们的心思,只要弟子们不出事,捅的事他还兜得住,那也便没什么要紧的。
想到屋外杏树下埋着的酒,华庭眯了眯眼,邀请道:“尤州可要与为师来上一杯?”
叶尤州连忙抱手告退,“师尊可寻三师兄一同品酒,弟子退下了。”
三弟子也不知跑哪去了,见一个两个溜的这么快,华庭也不问了,一人独享一坛雪花白。
温自怜自剑冢内出来时,已是深夜。
先前进去时还完好的黑袍白鹤服已成了碎片式,一截一截的布条挂在身上。他换了一身道袍,又浑不在意地拂去脸上的血渍。
剑冢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温自怜视若无睹地走进雨中,身上大小伤口传来撕裂的感觉,他走得很慢。
但还未走几步路,头顶的雨便停了。
温自怜看向身旁,来人撑着柄黑骨伞,清霜雅容。
“看天色不妙,便想来搭救下师弟。”
作者有话说:
温自怜:老婆来了。
第6章 师弟消气了
月色下,温自怜这张如春桃绽放的瓷脸更似镀了层柔和的珠光。
可这般姣好的玉颜上却有几道细小的划痕,伤口并不大,但在这张脸上却格外的扎眼。
叶尤州是特地来剑冢外等着对方出来的,温师弟与寇池大打出手,也有他出馊主意的一份力。
现下看到对方受的伤,叶尤州更过意不去了。
他自怀中掏出个绿色瓷瓶,“剑冢凶险,料想师弟今日恐怕要受番皮肉之苦,我同正清要了些治伤的丹药。”
这丹药除了促进伤口愈合外,还有抚平祛迹、润泽肌肤的功效。
温师弟这张脸若是伤着了,那他便成了整个宗门的罪过。
好在温师弟倒是没有推脱,“多谢师兄。”
叶尤州松了口气,也许温师弟已不在意他那日了?
雨越下越大,却无一人加快步伐。
温自怜是浑身伤痛难忍,而叶尤州则是闲庭信步,纯粹欣赏风景。剑宗弟子的住处在飞天羽,他们此刻正走到了白鹤雕像前。
清可见底的湖中央铺了条小路,路两旁的湖中各立着一尊白鹤雕像。白鹤垂头拓翼,双翅包裹住全身,将自己裹成了茧,似乎是在沉睡。
书中曾多次描绘到这两尊雕像,日出时、晌午时,夜晚降临时,这两尊白鹤雕像皆会展现出不同的姿态。
叶尤州手指微动,他捏了个术法,白鹤捂着翅膀往东南偏移了一寸,可不消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因为被设定在中央,白鹤根本不可能被移动。
叶尤州正玩得不亦乐乎,身旁的温师弟却突然开口。
“师兄今年还参加破冰大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