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徐修仪。
很奇怪的东西，人类和几千年前愈发不一样了。
“咔咔……”关节扭动的声音响起，徐修仪懊恼道：“原来忘了把胳膊拧回来了，怪不得哥哥不认我。”
这头，黎向微已经飘出去一段路程了，论起人间蒸发，他也是很有经验的。
人死后去阴间，据传说记载，要经过鬼门关，黄泉路，三生石，望乡台，忘川河，喝完孟婆汤再走过奈何桥。
而如今，鬼门关都出来了，其他的东西应该是要见到的吧。
他远远地看见了一条河，是这座城市原本的河，河水看着就如同人间一样，河上的桥也是钢筋水泥做的。
“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从空中掠过，好像要将人生的过往全部唤起一样。
走到桥上，他翻过栏杆坐上去，低头向下看。
一颗脑袋忽然从水中冒了出来。
“桥上的，怎么又是你。”
那脑袋长得倒是人样的，除了在水里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听着有点熟悉的话语，黎向微颔首：“你记得我？”
“见了你好多次了，隔一段时间就在，坐的姿势都一样，小心掉下来。”
黎向微道：“地府怎么样？”
“这世道乱得很，人都跑了，地府空荡荡的，稀罕得紧呐。”
……
徐修仪和清商走了一会儿，却没找到1黎向微。
清商思考片刻，用法术倒是可以找的很快，不过……
徐修仪叫住了他：“你想去做什么？”
清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个人类对他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
“去找黎向微。”他这么说。
徐修仪皱起眉：“你为什么要找他，你跟他又没关系。”
清商眨了一下眼睛，神情无辜：“他喜欢我。”
徐修仪闻言，忽然弯了弯眼睛，笑了：“喔，他说喜欢你啊。”
“嗯。”
“哥哥倒是花心得很。”他低头低估了一声。
鬼门没有震动太久就停了，所以周围的建筑尚且还健在，没有少很多东西。
清商环顾四周，出声道：“此处，原先便是，鬼门关所在。”
是地府通向人间的入口，无怪乎那么多鬼怪聚集。
“哥哥不知道有没有事。”徐修仪念叨着。
空中掠过什么奇怪的声音，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雕像，雕像有一张痛苦的脸，像是人死前的挣扎状态。
那张脸很是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难道忘记了，你已经死了吗？”
周围的场景如同游戏空间出了Bug一样明明灭灭，分不清虚幻或者真实。
雕像上的脸如同放大的恐惧，拼凑出无数人的五官，正低头俯视着他。
“你忘了吗，你进来的那一天，他们就已经把你献祭出去了啊。”
徐修仪紧紧盯着雕像，雕像上的嘴巴好像在张合着，唯一不变的是它的痛苦神色。
他好像看见了很多人，很多名字直接被抹去的人，有他自己，还有……哥哥……
死亡的痛苦是漫长的，更多的是怅惘，你对你的存在产生了怀疑，连同胸腔的跳动也开始忽视。
被迫和一尊雕塑合二为一的感觉，就像是全身被石磨碾碎，灵魂都要支离破碎，归于混沌。
而有一个声音蛊惑着你，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你只是其中一个，不必挣扎，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眼前的色彩开始消散，世界如同这座灰白的雕塑一样，变得灰暗。
失去反抗的力气之前，他看见了世界上仅剩的色彩。
回忆中的青年穿着一件长款的纯白祭司服，穿过恶意与惊恐，走到雕像的面前。
“走，回家。”
冷淡的声音驱散一切不安，告诉他，他是不一样的。
有温度的手拉起了他的灵魂，全世界的色彩便亮了起来。
……
“啊，我死了？”徐修仪痴痴地笑着，歪了歪脑袋，神情天真无辜，“对啊，死了才能变成让你恐惧的东西啊。”
第34章 我的人
徐修仪的身上凝聚起奇怪的磁场，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手掌，竟然凝聚到体外形成了无数根血刺，扎向了前方。
血红的色彩向灰白包围。
忽然有风自雕像的脚底升起，血刺凝固在空气中。
……
清商看着眼前好像被魇住了的少年，略有些不耐地蹙眉。
人类，果然还是很烦的生物。
他对于人类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实际上，所有生物在他眼中都差不多，只是天道定的气运更偏向于人罢了。
他从诞生起也没有任何职责是为了守护人类，同样也不需要人类的供奉。
血刺几乎封住了他的周身，妖艳的红色倒是衬得他清冷的面孔多了一些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