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恪声音很低,狭小的空间里,她冷不丁想起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吻。
那真的是一个吻吗?还是她不知道的时候,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他只是想帮她拈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现在只觉得恍惚,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沉默下来,不再继续这个玩笑,向后倚着靠背,一段一段灯光拂过脸颊。
孟恪也就回正身子,不再搭话。
车辆平稳行驶,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轻微喳鸣。
跟人打交道很消耗能量,今晚周转应酬了太多人,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手腕绷紧了,很累。
“现棠。”朦胧间,忽听孟恪唤她的名字。
她应声,清醒过来。
“梦里也在跟别人较劲么?”
李羡茫然,直到发觉自己两手各攥一条包带,两侧拉扯,她泄了力,掌心空落落,一时失语。
“别睡了,快到家了。”
李羡说喔,知道了。
路灯的光一格格闪过。
孟恪低头处理邮件。
“上次说,”李羡倏然开口,“张俊和葛琦是开放式婚姻。”
孟恪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又提起这件事,倒也不太在乎,只虚应一声。
她回头看他:“这种情况应该不是很普遍吧?”
手机的屏幕光轻微映亮他的五官。
“要看从哪里取样了。”
李羡顿了顿,“比如你身边?”
孟恪无意见瞥见到内视镜里模糊的她的眼睛,里面是一种警惕与不信任。
他当她是个小孩,情绪乍来乍去不稳定,也就合理了。
拇指捺在屏侧,他低声回答:“少见。”
无声中,李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托腮看回车窗外。
景色熟悉,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
上山路上栽了一大丛迎春花,蓬蓬松松,是春天的生机勃勃的嫩芽黄色,李羡想起自家花园。
第27章
连城三月天气, 除去气温稍冷,空气清新,湿润宜人。
洛德夫海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花期, 绿叶灰枝低调地隐入春夜。另外有许多盆春花,嫩枝从石膏花盆里伸出来, 一串白色小花骨朵,旁边簇拥一些浅粉的淡紫的雏菊模样的小花。浓绿油亮的叶子随枝蔓横生, 花是秾丽的茶花模样。
李羡许久没注意这里了,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脚步顿住, 满目艳羡。
她小心地提裙摆, 脚步轻快许多, 凑近了,弯下腰仔细地看了又看,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准花丛。
这里花园一向是这么打理的,孟恪习以为常,看着手机,缓步跟在李羡身后,在一格青石板上定住脚步。
景观灯低矮, 倒扣的水纹玻璃罩造型,光线模糊昏暗, 李羡蹲下|身拍照, 凑近了不行,还要拉远, 远了又觉太远,又向前扑一扑。
她的羽绒服鼓鼓囊囊, 不知怎的,孟恪忽然想起到二十多年前,老一辈总怕孩子冷,所以隆冬时节每家都有几个裹得严严实实如萝卜墩儿的小孩。
他唇角勾笑,低头看手机。
李羡连拍几十张关于花的主题照,将镜头一转,对准了灯火通明的别墅。
这房子也很漂亮,上个世纪的花园洋房设计,几何形的白色房顶,砖石外墙,窗框是白色方格,四周围着宽绰走廊,外面是圆形石柱连接的拱门造型。
助理发来的文件还没有看完,孟恪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他抬眼,李羡抱着手机转身拍别处,闪光灯乍亮,照着她若无其事的一张脸,嘴唇抿成线。
“太冷了,回去吧。”她将手机揣进口袋,走回来。
孟恪抬手抚落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她肩头的花瓣,提步转身。
两人一起朝家走,孟恪忽然问:“刚才拍什么了。”
她交代:“那些花儿,还有房子,这房子晚上很漂亮。”
“是么。给我看看。”
口袋里刚才握了半天的手机带着余温,李羡用指缘捺住屏幕,咕哝道:“好啊,等一等。”
话先敷衍过去了,心脏莫名突突地跳两下,大门从里面打开,她跟笑眯眯的陈平打招呼,“陈姐。”
“哎,回来啦,快进来。”陈平说,看向孟恪,“先生。”
孟恪颔首。
李羡挪不了步。
见两个人都疑惑地看自己,她吐了吐舌头,局促道:“我踩了一脚的泥。”
陈平失笑,躬身从柜子里取拖鞋,放到她脚边。
“谢谢陈姐。”李羡扶墙换鞋,弯腰将鞋底粘泥的高跟鞋拎起来。
上楼后李羡先卸了妆。
浴缸水温微烫,一旁金属架上放了几盒不一样的浴球,她随手挑一个丢进去,泡腾片似的嘶啦啦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