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想跑,过不了多久又会有人找上门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毒打,竟是连跑都没地方跑。
只有回到阳城里安静待着,才不会有人半夜踹开门,抓着他们去喝垃圾桶的馊水。
.......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和无助的气氛,许青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迷茫。曾经骄傲和恣意妄为的富二代,如今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痛苦和折磨。
她实在是受不了,只能跪在王见秋面前求饶:“你放过我们吧。”
“我给你道歉,你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消气。”
膝盖上扒着的手指粗粝,指关节带伤,见秋扫视一圈后面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背弯曲得像一个老旧的拱桥,全然没有年轻人的生机。
她微偏头,问道:“谁把你们弄成这样了?”
想起那个男人,众人都忍不住打寒战,徐庆华往后着墙,才能支撑住绵软的身体,忐忑说道:“祝......”才说了一个字,张岩就忍不住以头撞墙,毒瘾犯了般胡乱挣扎起来,面目狰狞扭曲:“啊啊啊啊!”
许青害怕地往边上躲了一下,被张岩抓住头发扯过去怒扇,许青站不住,玩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啊!好痛啊!”
张岩边打边骂:“都是你这个贱人,谁让你去招惹那人的。”
“贱人贱人,”他癫狂地骑在许青身上,“都是你的错!”
心下颤抖,徐庆华默默移开双眼,闭着眼说:“祝风休,是你哥把我们弄成这样的。他还找人一直监视我们。”
他们能活动的地方太少了,被压着去做这些搬水泥、砌砖、洗碗的活。从早上一直忙到凌晨,也不过是勉强维持温饱。
不知道哪里的眼睛日夜监控着他们,谁也生不出反抗的心。
旁边那些人早已习惯这种场景了,手里的烟不曾熄灭,只麻木站着,凝固黏稠的眼珠子转向见秋,嗓子被药物损坏,只问道:“当初欺负你的事,是有错。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被打这么久,也够了吧?”
他们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儿,无助地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化为灰烬,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压抑痛苦。
这痛苦不是砍刀,狠狠落下,白花花进,血淋淋出。而是锉刀,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割着血肉,时不时扯下大片筋肉,疼得人倒地哀嚎。
下一次剧痛不知将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他们只能咬牙等着,苦苦等着,精神一直紧绷,痛完了才会有真实感,才能短暂地放松下来。
像是一群被驯服的狗。
巷子里凄惨的叫声嚎了很久,见秋目睹许青擦去血迹,双腿怪异地撑着地,止不住地哭:“王见秋啊,已经够了吧,真的已经够了啊。”
“你让你哥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对不起,以前是我们错了,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原谅我。”
…………
放在腿侧的手指微蜷,见秋捏紧手指,垂眸晃了一下,旋即抬起头来,将手袖仔细折上去,抬腿走近众人:“那是他做的,与我无关。”
“接下来才是我要做的。”
.......
良久,拳击声和哀嚎声停止。
见秋拍了拍衣服上不甚沾到的泥渍,笔直长腿跨过地上三三两两瘫倒的人,漠然走出长巷。
身影从黑暗中回到光明。
抬手遮了下晃眼的光,见秋在路边买了几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冲洗手上的血迹,手指很快又变得干净白皙,只是骨关节有些泛红。
她盯着骨节处的红意,握了下拳,暗自思忖,散打和擒拿术确实挺好用。
甩去手心的水渍,她看了眼口袋里完好无损的酸枇杷,继续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
学校前面的路平坦又宽阔,校门口原本是拥堵狭窄的小吃摊,后来被整改,变成了临时避震广场。
被附近的阿姨和小孩占据,常年在这里滑滑板放风筝。
穿过热闹人群,见秋仰头看熟悉的高中。矗立了很久的高校并不恢宏,大门前两块匾额上有灰,掉了几块漆。
非校人员不能随意进入。
见秋拿出电话拨给老师,“何老师,我在校门口。”
电话那边的回复得很快,连忙说道:“你把电话给保安,我和他说一下啊。”
手机被递给保安,大叔看了眼她,思索片刻,良久问了句:“同学,你以前是不是在这里读书啊?”
“嗯,”见秋收了电话,在登记表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记清隽锋利,保安大叔笑着说:“我就说有点熟悉,好像和墙上那个市状元有点像啊。”他捅了捅旁边那位大叔,问道:“你觉得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