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晴静默半晌,把派对上拿到的那张照片给暴怒看。
暴怒顺手接过:“这是什么?伴手礼?”
看完照片后,她啧了一声。
“年轻人就是玩得大。”
然后,她的目光慢慢地凝住了。
“这个女人,她身上的纹身有点意思。”
陆怡晴垂下眼帘,暴怒趁着这个时候,从兔子玩偶的肚子里摸出一只烟盒,点了根烟抽了一口。
然后借着香烟那点火星子,靠近照片,把女人肩膀上的那个纹身点给她看。
刚刚陆怡晴注意力全都放在满派对地找可疑人物,以及琢磨照片背后的这几句话上,反而忽略了照片本身的构图。
现在暴怒点出来了,陆怡晴才发现照片上的女人肩膀上有一个小小的纹身,因为照片的光影和动作的关系,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得出。
那是一个很小的纹身,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暴怒用夹烟的手指点着那个纹身说:“我在安夫人的身上,也见到过一个纹身图案。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现在看来,我觉得很有意思——她身上的那个纹身图案,是一座无面的神像;而这个女孩身上的纹身图案,你看像不像一张面纱?”
她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照片的角度,让画里的人正立了过来。
陆怡晴看了过去,果然很像。
暴怒侧过脸,吐出了一个烟圈,继而道。
“而这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不就是游轮的教堂里见到的那座神像吗?”
“我说,这照片里的女人该不会是安夫人的私生女吧?”暴怒一边抽烟一边很突然地笑起来,直笑得整个人都因为烟呛进肺里而咳嗽了起来,“我跟了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怀孕的样子,她又不像是会去代.孕的样子。这女人该不会是被安夫人洗了脑,死心塌地地上赶着做人家的便宜干女儿吧?”
如果是那样,可就太好笑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暴怒乐不可支地继续说,“她成了女同性恋。”
陆怡晴看着她:“你好像很高兴。”
“我吗?”暴怒指了指自己,“我?”
她冷笑了一声。
下一秒,她用力地拉住了陆怡晴的衣领,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近到陆怡晴可以看清她又长又卷的睫毛,还有花瓣一样粉润的唇。
忽略她嘴里叼着的香烟,大约有百分之七十的女性看到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宝贝会扑上来抱一抱她。
“看着我,陆小姐,你真的我会很高兴吗?我他妈的跟了这个女人这么久,结果却仍然得不到她的半点信任!没有人,我是说,没有人!他妈的!能从她那里分到半点信任!半点感情!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上去是个大好人!乐于助人!乐善好施!但实质上,她并不相信我,她只是觉得我是一个好用的棋子!一次性的那种!”
“我他妈的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说服自己,这个女人不是可信之人!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说服自己违背她——去救下魔术师——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想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是,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只这么一件,她应该是不会责怪我的!可结果呢?结果是什么?!他妈的她就毫不犹豫地要杀了我!”
“所有试图去亲近她、去忠诚她的人!都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我是什么?表面上我是组织的‘暴怒’,但本质的我——忒弥斯小姐!你比我更清楚!我他妈的是一条狗!一条可以指哪咬哪,最后不要了就可以随意丢弃的狗!”
说到最后,她讽刺地一笑。
“的确,我是在笑。我笑我自己,我也笑照片里的这个蠢女人!她就像从前的我,一直在上安夫人的大头当!”
她当初在组织的定位就是借用自己原身的优势充当玩物和杀手。
在某些时候成为一些有着变态爱好的寡头的情妇,拉拢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养成自己的人脉。
所有人只是表面上对她尊重。
背后却只有取笑与蔑视。
她向来清楚这一点。
于是她能肆无忌惮地清理掉那些不听话的异类。
直到今天。
她也成为了他人眼中的异类。
她攥住陆怡晴的手微微发白,陆怡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盛怒。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吐出的每一个字母和音节都饱含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