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如获新生。
陆怡晴注视着她。
如果她真的获得了新生就好了。
她遗憾地想,至少那样,她的眼眶不会那么红,眼泪不会那么多。
“但是为了让你怀孕的这件事情不让人知道,就要置我于死地,是否就有些过分了呢?”
园艺社女孩愣了一下,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
“我的确在老师的车把上贴了刀片,也的确在老师的车子周边撒了钉子——但我不是想让老师死,我只是想给老师一个警告而已。”
陆怡晴审视着她的表情。
她没撒谎。
给她轮胎放气不是她。
试图开车撞她的也不是她。
她毕竟还是一个喜欢鲜花的小女孩,想要用香气去留住每一只美丽的蝴蝶。
陆怡晴走过去,握住了她手中的棍子,将它抽走。
她没用什么力,轻而易举。
她看着它,说:“这样直的棍子,可以用来做那种藤蔓植物的支撑,火焰藤、凌霄花这样的,等到了春天,那个时候的学校一定会变得非常好看吧?”
园艺社女孩愣愣地看着她。
半晌,她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原本,想种紫藤的。”
但现在,应该是没有机会了吧。
陆怡晴垂下眼睛。
啊,果然,她就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啊。
*
警方赶到的时候,警官先生这次似乎对她出现在现场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多的意外了。
他只是向她微微点头,然后带走了她。
C小心翼翼地捏着那个羊毛毡挂件问她:“姐姐,我现在还要不要还给她啊?”
“你可以还给它原本的主人了。”
陆怡晴说着,但还是顿了一下。
“但那个时候,你要详细地告诉我他的反应如何。”
C愣了一下:“啊?哦哦哦。”
她回图书馆的时候遇到了房东,后者正清冷冷地看着她。
她弯了一下唇:“似乎不是有人要杀你。”
后者微微颔首:“但有人要杀你。”
陆怡晴皱了一下眉:“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
她住口,然后看向了一旁的C。
他自知理亏,又开始往房东的身后蹭。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他抄了他那么多的作业,借了他那么多的钱,难道不应该给大佬报告一下具体情况吗?
“修车的钱,我会转给你。”他说。
陆怡晴弯起了眼睛:“不用了,比起那个,你不如给我减免房租。”
房东想了想,微微点头。
同意了。
他没问陆怡晴伤势怎么样,也没问陆怡晴需不需要保护。
但是这样就很好,陆怡晴不需要那些多余的关心。
她在道路的分叉口和他们告别,然后向图书馆走去。
——社团老师的侄子,又会是谁杀的呢?
*
将近下班的时候,原本招她进来的女老师突然叫住了她:“小陆老师,请你等一等。”
陆怡晴抬头看她,发现她正笑眯眯的。
“学校老师今天团建,原本你入职就该举办的,但因为一些事故一直都被耽搁了,所以才拖延到了今天。”
陆怡晴想了想,同意了。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从前工作上的组长如果看到这一幕的话,他说不定会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
大学附近总是不缺餐饮美食街,这些店家恨不得花枝招展地把自己呈送到学生们的面前。
他们挑了一家合适的饭馆,点了些菜,除了一些年纪大的老教师和一些需要带孩子的老师(有些是自家孩子,有些是倒霉孩子)((特指论文写得像菌子国一样的倒霉孩子
年纪轻的老师都来了,数量大约也有七八个。
陆怡晴注意到,院长女儿也在。
按理来说,她之前和社团老师走得特别近,他死了,她应该会特别难过才对。
但她并没有,只是笑意盎然地和几个老师一起喝酒,聊天,谈论自己带过的孩子们。
他们很有默契地略过了最近发生的事故,只是谈论着从前的教学成果。
看来那个出轨的确只是误会。
到最后,院长女儿明显喝多了,她打着嗝儿,醉醺醺地对他们说:“你们那些学生不行,这都什么呀,我上次帮忙给小袁老师看论文,好家伙,这帮孩子们写的作业——跟屎壳郎搓粪球一样——态度是认真的,但是写出来就和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