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回怼，“姑姑何出此言，既是武周臣民，自是希望武周天下繁荣不衰！”
太平冷笑道：“可本宫远远便瞧见大家对相王一家何等趋之若鹜！甚至有跪迎的拥戴者！也对，在许多大人心中，这天下依旧只能是李家天下！”
她的话如同一根导火索，将诡异的气氛拉满，帝王神情莫测，开口询问，“相王可有话说？”
李旦一下警醒。
他脸色讪讪，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李隆基意欲帮腔，被帝王一个眼神制止，他不得不闭言。
黑夜中，四周寒风裹着冰粒子将一众人包围，大家却感觉不到冷意，更甚者额间渗出细细汗珠。
大臣张柬之回禀道：“陛下，臣等对您忠心耿耿！”
他的开口引来武则天的注目，不禁令人想到神迹现世时提及神龙政变离不开此人的推波助澜。
所以，很不幸的。
武则天：“朕时常一叶障目，张大人心怀鬼胎，能言诡辩。朕用之不安！来人，带下去！”
张柬之根本不明白自己只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成了诡辩！
他的求饶在茫茫雪夜注定无用。
有张柬之的多言被下狱在前，众大臣皆埋头不敢吱声。
待女皇一行浩浩荡荡在高台落坐，又有内官燃上暖炉，此事才好像揭过。
也只是好像而已。
因为是除夕年夜，国宴上推杯换盏时，帝王酒盏内酒水洒落，又一不小心将杯盏掉落，好不容易热闹的宴会霎时鸦雀无声。
那种诡异的气氛又再次悄无声息蔓延……
武则天似是随心一句：“相王身子欠安，不如就去房州与庐陵王相伴吧。”
无形中，这是将相王李旦一家贬黜。
今年的除夕并不寻常。
李旦一家离开的那一天正好过完元宵。
期间，武则天铁下心，不仅不准任何人为其求情，更是不准朝野议论此事，否则就地论斩。
这一日，天色明朗，日光钻出云层，丝丝暖意消融大地上的冰雪。
洛阳城头，一袭龙袍的女人眺望远处，向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露出久违的凝重。
她的身旁，太平公主一身金色宫装；她的身后，上官婉儿埋下眼睑，十分恭敬。
武则天：“太平，你看这天下如何？”
太平：“母亲，武周在您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收复安西四镇，使突厥归降，您的功勋不输历代帝王。”
“是呀！也不枉朕这些年殚精竭虑……”
她似乎想到过往的很多事，良久后才一字一句道：
“太平，自今日起，朕赐你武姓，开宗庙，立武氏宗祠！朕会是武周建国始祖！朕之意，你可明白！”
这样的决定在今时今日是必然的，否则李旦何至于被贬！
太平眸光坚定：“儿臣谨记！”
武则天颇为满意，她又遥指远行的人马，开口：“你再看，那是李室王朝的血脉，当如何？！”
太平顺着帝王的视线看着已经离城的李旦一家，微微闭目，似乎在心底挣扎许久，才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武则天没有一点惋惜，甚至称赞道：“不错！有朕当年的魄力！你尚需记得，女人相比于男人大都容易感情用事，切记，身处高位就不能感情用事！”
太平似有所悟，点头默语。
......
待她退下，高高的城楼处，武则天久久不曾离去。
她问：“婉儿，你觉得朕这么做可曾有错？”
上官婉儿在除夕那夜收到帝王的指示，暗中安排几个大臣造势时，她就明白了。
帝王心，不可度！
她回道：“陛下明鉴，这世道女子建功立业永远比男子难很多，更何况您此举是开辟天地先河，又有何错！”
却见，女皇眸光落下星辉，似是感叹，道：“是呀！对错留作后人评说吧！”
不久后，这一时空内，武则天正式立太平公主为皇太女，入主东宫。
五年后，一代女皇离世，新的女皇临世，武周一脉传承，自此开辟女主天下，女子地位迅速提高。
太平即位后，知人善任，重视人才，在殿试、武举及试官制度上再行改革，增加不少女官职位。
*
另一时空，因误入梦境的李显陡然惊醒。
他似乎睡了片刻，时间并不长，因为去请韦后的内侍还未归。
李显显然被吓着，他拍了拍胸口，喃喃自语：“怎么做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梦。”
对于韦后和女儿会毒杀他，他是不相信的。
帝王站起身，离开龙椅，来到大殿外，呼啸的西北风依旧肆虐着，被寒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
守在殿外的守卫因帝王突然出现，脸上闪过异样。
素日，李显并不会留意，但今夜他却敏锐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