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屿默声。
无助的脸庞听说能帮她调出监控的时候,隐隐漾过一层期许的涟漪。
他情不自禁抬起一手,理了理散落脸旁的发丝,问:“又没吃饭?”
忽然被抚,阮云心尖一颤,她微微别脸,本能躲了开。
“没有。”细细的声音答。
“也没喝水?”
阮云继续点头:“没喝。”
贺北屿随即说:“那先跟我回去,别在这做无用功。”
哭红眼睛的小云朵被贺北屿带回了帝澜君庭。
遵照他的指令,她在餐厅坐下吃饭。但袁姨做的大厨级美味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她望望冰箱旁整理东西的贺北屿,生涩问:“你…不吃吗?”
贺北屿头未回:“吃过了。”
“哦。”阮云转回身,继续咽着粮食。
用完餐她站起来收拾碗筷,不成想被走近的贺北屿一手阻止。
“我来弄,你去洗澡。刚才在外面流了汗。”
手部动作一滞,阮云思绪幡然跳转。
第四份工作似乎得营业了。
签完字至今两周,总算与贺北屿碰上了面,那么合同义务势必要在今晚开始履行…
催促洗澡不正是某种暗示?
心脏怦然加速,她忐忑地丢下碗筷,挪步去卧室拿衣服,走进浴室。
一个澡洗得毫无章法,困顿不安。
做下决定之前她实属脑袋一热,为了那一千八百万义无反顾。如今即将真刀实枪上战场了,她才开始梳理自己的技能。
会做吗?
十八岁开始就只顾忙于挣钱填坑了,钟悦花枝招展出门谈恋爱的时候,她正吭哧吭哧躲在房里写文,要不就是给卷卷做生肉大餐。
这导致她没有任何机会与男生接触,相亲经历也没,牵手的滋味都没尝过。
一到男女主角亲密戏码就跳过的清水文写手,一边擦干身体,一边为难纠结。
走出卫生间后,她抱浴巾四下寻望客厅。随着视线里的空荡,原本悬着的心又往上提了一提。
贺北屿已经不在客厅了。
正思考要不要勇一点直接进主卧的时候,她余光瞄到了露台外面一道坐着抽烟的身影。
顶层户型的优越之处颇多,其中一项便是坐拥这硕大的露天阳台。
黑压压夜幕下,一缕烟雾淡渺飘在他前面,透出道道冷沉,像穿越北川孤屻而来的深远。
阮云靠近玻璃门,拉开,身子探向外。
确认一身睡衣已捂盖严实后,她朝他的方位抬步走过去。
“贺,贺先生。”至他跟前发出声,她才发觉自己的怯弱。
夜色中低眸的男人抬起了头:“洗好了?”
她机械答:“嗯,洗好了。”
贺北屿以手拍拍身边的垫子:“坐。”
阮云顺从在他身畔坐了下去。
贺北屿捻灭手中燃尽的烟头,抽出盒中另外一根新的:“会点烟么?”
阮云清眸眨动,阮复远不抽烟,也没交过抽烟的男性朋友。
她诚实摇头:“我爸爸不抽烟。”
贺北屿闻声转过了脸:“是么。”与此同时,将那根新取出来的香烟放了回去。
“你不喜欢烟味?”他轻描淡写。
不是不喜欢,是相当讨厌,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捂鼻了。
但阮云不敢这样作答,只默不吭声看他。
贺北屿左边唇角抬了抬:“行了,知道答案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捂着鼻子。”
“我平时不抽烟,今天特殊,下次不会了。”他道。
阮云顺着他的话:“为什么啊?”
贺北屿目光落于烟灰缸,须臾,指背一拨,将之从面前推远了去:“一来就把你的猫弄丢了。”
“不是你弄的。”她如实叙述。
贺北屿:“我知道,但你没有责难袁姨。”他目含歉疚注视她,放缓了语气,“谢谢你,没有对她加以指责。”
阮云眼中泛过微澜。
贺北屿继续道:“袁姨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
阮云似懂非懂点点头:“嗯,知道了。”
“尽最大能力找,如果找不到,我会补偿。”
阮云忙摆手:“不用的,不用,你给的已经够多了。”
“这点也叫多?”贺北屿笑笑。
“嗯嗯,五十万,已经很多了。”
他大方支付的预付款项助她们家渡过了难关,对这点她其实满含感激。
贺北屿望向旁边细嫩的小脸。
不知是沐浴蒸腾所致,还是被黯色廊灯氤氲,白腻如瓷的肌肤上透了层朦朦胧胧的水粉,像从山涧温泉里走来的小小仙子。
因羞怯而时不时被她咬住的下唇,也浮上樱粉胭红,泛起柔光水泽。
喉结无声就滚动了下…
贺北屿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
片晌,传来着意克制的语调,对身旁仿若坠入凡尘的小仙子道:“早点进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