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希思罗机场,T5航站楼出发层。
自助机器前,小女孩不甚熟练地操作着。
后面一位男生貌似等待了太久,他以英文问了一句:“Excuse me?”
小小脸蛋上覆盖大大口罩的少女转过了头。
兴许情急之下人会本能地讲出母语,也或许是因为瞧出了对方的东方面孔,阮云不由自主地以中文致歉:“对不起,我马上就好。”
男生听见中文的一瞬并无过多诧异,同样回以中文:“需要帮忙吗?”
手持证件的阮云头摇了摇:“我会弄的,谢谢你。”
说完她回过头继续。
女孩背影纤瘦,长发柔软及腰,孤身一人站立,身旁竖着两只巨大行李箱。
不一会儿功夫她取出了登机牌,转头对同样戴口罩的男生道:“让您久等了。”
结果,托运行李的队伍里,男生仍旧排在她后一位。
轮到她时,身旁却靠过来一个身影,大手一提,她的行李箱轻松被提到了架台上。
男生话不多,动作利索,对于阮云的礼貌道谢只简单回了声不客气,便又去提下一只。
放好后,他礼貌退回后方等待区。
正当阮云以为与这位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仅此一面之缘时,登机后的他们再次重逢了。
不过除眼神致意之外,两人并无实质性、交流,直到…
夜深时候,戴耳机的阮云从他的肩膀上醒来。
先是一愣,紧接着她低眉瞥见身上新增的毛毯。
倏然,少女的脸颊粉红。
她慌乱地移开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
旁边那人微微地勾唇:“你一个人坐飞机害怕?”
阮云双目眨动:“什么…”
男生指指自己左边肩膀:“你在梦里叫妈妈,还流了眼泪。”
阮云立即抬手拭眼角。
“对不起,弄脏你衣服,那个我,我不是害怕,我可以自己坐飞机的。”
男生善意一笑:“没关系,至少梦里有妈妈可以叫。”
阮云当然听不出这句话的深意,只拘谨回道:“不是难过的时候都会,想起妈妈么。”
男生不置可否,道:“所以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难过?”
阮云想了想,头点点。
两人因此聊开,关于求学,关于回程。阮云不喜透露过多细节,只浅显告知对方家中企业遭遇瓶颈,需要暂停国外课程回国念高中。
而对方的情况恰恰相反,其母阻拦学成后归国发展,认为他所攻专业更适应国外市场。
因而交谈到了到最后反倒变成了阮云安慰他。
“哥哥,你不必担心新媒体在国内的前景,我觉得是块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是么。”男生看向眉目清丽的小不点。
“嗯,粲者自迎风桀骜,我相信你会成功的。”阮云真诚说道。
这便是对话的最后部分,阮云万万想不到,一句短语如今演变成了那场萍水相逢的凭证。
那场陪伴短暂,但在一程孤独彷徨的旅途里,却足以给她一缕慰藉。
只是她从未曾想过,那个未能记清容貌的,会予人温暖的哥哥,是贺北屿。
抬手机,她打出一行字,
软云:【贺北屿,谢谢你。】
贺北屿以为她在说平台的事,
北:【不客气,共赢。】
软云:【嗯,那我先去工作,等会新品上线了再联系。】
北:【没看错吧,今天这么主动?】
软云:【嗯!】
*
时间一到,各官方平台齐齐发布。
产品一亮相便收到点赞无数,一小时后,数据开始领跑。
顾昱晟紧盯手机:“我靠,我靠,手速要跟不上他们了。”
阮云切回看成交量:“这么多!”
顾昱晟提醒她:“才一个多小时而已,晚上的流量高峰还没来临。”顿了顿,他道,“深瞳在运营方面果然独树一帜,选在这个时间节点。”
阮云抿唇笑:“是啊。”
忽然,她想给贺北屿去条消息。
不,不够。
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这一刻来袭。
她想要见到他。
就现在。
脸侧过,她对顾昱晟道:“你送我去趟深瞳吧。”
顾昱晟一诧:“我没听错?”
阮云迅速拿过手旁的包:“没听错,你送我去找贺北屿。”
抵达深瞳前台,阮云发现工作人员已然不是上回那几张脸。正当她思考如何开口之际,两位职员已笑容满面地站起,其中一位友善引导:“阮小姐,贺总现在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