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明明自己与她最熟,明明曾雪莹对她最生疏甚至有些排外。她也明明该最依赖他。可她偏偏不仅没有依赖他去打开社交局面,反而凭她自己就和曾雪莹很快聊得开心。她并不需要他。
他倒成了一个局外人一样。
他真是要对那女孩再次刮目相看了,她实在有一些隐藏的本事,老实憨厚的面孔可以叫人不设防;适时在交谈中给出诚恳的夸奖,叫对方心情愉悦,于是愿意打开话匣子,就这么渐渐亲昵起来。
她真是会拿捏人心,连曾雪莹那种不轻易与人结交的清高个性,她都攻略下来了。
她还真是个不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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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各种生猛海鲜都已经上齐。钟晴一眼望去,只觉得摆的是一桌人民币。每种海鲜都价值不菲,凭她的收入这些东西平时她只敢看不敢想。
她现在觉得这顿饭是来值了。
菜品上齐,宗勇敬大家一杯开餐酒。乔明轩和曾雪莹都开了车,以茶代酒;钟晴倒满一杯茅台,陪着宗勇干了一杯。
酒水下肚,乔明轩对她问:“你会喝酒?”
之前在项目上应酬,她都推说自己不会喝酒。
钟晴笑出一脸的笃实憨厚:“我有个长辈叮嘱我,出去应酬时要一口咬定自己不会喝酒;但是跟朋友在一起,可以喝一点,尤其是好酒,那就可以多喝一点。”她举举手里的茅台酒杯说。
乔明轩看着她演出来的那副老实样儿,轻撇嘴角。
宗勇在一旁抓住重点:“轩仔你听见没,钟晴是和朋友在一起才喝酒,我是她朋友!”
乔明轩瞥他一眼,有点忍无可忍地纠正:“别叫我轩仔,恶不恶心?”
钟晴嘿嘿笑着神补充宗勇的话:“也是今天这酒好。”
宗勇回过味来,“呵”一声问:“不是,钟晴,你这意思是,要我今天带的不是茅台,你就不喝了?”
钟晴适时给曾雪莹夹菜,正好没听到他讲话的样子,于是也不用回话。
“雪莹姐,吃这个虾,超嫩滑!”
“……”
宗勇埋在胡子里的脸上,全是吃瘪表情。
他不服气地转头跟乔明轩吐槽:“你这下属是不是有点没大没小?我说话她假装没听见!”
乔明轩呵一声笑:“你也说了,她是我的下属,”他看他,“又不是你的,就算不听你讲话也没什么毛病。”
宗勇立刻瞪大眼睛。半晌他捂着胸口惊诧地说:“你护着她!”
乔明轩不耐烦地塞他一嘴鲍鱼。
“再胡说八道把你嘴巴焊死。”
宗勇没等嘴巴被焊死,他人差点被鲍鱼噎死。
吞掉鲍鱼,他喊正在和曾雪莹热乎乎聊天的钟晴:“我说钟小晴,你不给你领导剥个虾吗,心里就这么没有他!”打击报复,他有的是招。
乔明轩剜他一眼,警告他别胡闹。
钟晴在心里想用电焊机把宗勇的大嘴巴焊起来。他可真是知道怎样让全场每个人都尴尬。
而他虽然装疯卖傻,其实是人精一个,应该早就看得出曾雪莹对乔明轩的心思。
他也知道以她试用期员工的身份和自己上司私下坐在一起吃饭,怎么都是有些尴尬的。
偏偏还点她的名,要她给乔明轩剥虾。
这让曾雪莹在一旁怎么看她和乔明轩?
这让桌上的大鱼怎么看?
让大虾大螃蟹怎么看?
扒还是不扒?扒了总觉得上司下属间,有那么点叫曾雪莹怀疑的暧昧。不扒又像是不够尊重领导。
钟晴一下被架在扒与不扒的两难之境。
她转转眼珠想了想,戴上手套,手指翻飞,迅速剥好三只大虾,第一只放进曾雪莹碗里,第二只给了宗勇,第三只才给乔明轩。
她笑得一脸敦厚:“我有一手剥虾好本领,只给乔总剥,就怠慢宗总和曾总了。”
曾雪莹“咦”了一声:“刚才还叫我雪莹姐,现在怎么改口叫曾总了?叫姐。”
宗勇在一旁啧啧啧:“她这意思是说,我们仨都是她领导,她给我们每个人都剥,心里同时有我们仨,不存在厚此薄彼。”也就此打破和上司隐隐暧昧的困境。
宗勇转头对乔明轩骚骚地挑眼梢,挤眉弄眼地表示着:“你家这小下属,顶着张老实人面孔,狡猾狡猾的,真有意思!”
曾雪莹在一旁“哦”一声,笑容愉快,对钟晴不借着宗勇的话趁机和乔明轩搞小小暧昧,她觉得心情舒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