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浩东声音都开始发抖:“乔总,您别!您把这些交出去,对公司也有影响不是!而且查起来,多少都会牵扯到我领导的,你们不是关系超铁的,您不能眼看着我领导也一起出事对不对?”
他的最后挣扎竟是这番死里求生的道德绑架。
乔明轩对他笑一下,笑得温文却毫无温度:“你得知道,我之所以还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交代清楚,而不是直接把你交到经侦,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两个原因。但如果你坚决不配合,不肯说实话,那我也得跟你说一声,其实我这人寡情得很,道德是绑架不了我的,公司受连累大不了我换一家,你领导受连累那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我。”
钟晴听了这话忍不住悄悄看向乔明轩。
他,确实是个寡情的人吗?在适当的范围,他可以温文尔雅,可以顾念他人。但为了某些目的,他是可以成为一个寡情坏人的,并不在乎他人受到伤害,是这样的吗?
显然,申浩东也陷入这个疑惑里,且比她陷得更深更彷徨。
他只挣扎权衡了一瞬,就立刻投降。
他对乔明轩一五一十交代,是通惠资本的薛远堂联系上他,让他帮忙偷拿到投资报价。起初他不为所动,但薛远堂太会攻心,先是为他抱屈,说他在辛行资本辛苦工作好几年,一直只是个项目经理,始终升不上去,这很不公平。又说事成之后欢迎他加入通惠资本,他只要过去就可以直接晋升为高级经理。
申浩东就这样被攻心拿下,答应了薛远堂为他拿到报价。
而实施的过程中,他把目标定在了钟晴身上,是因为觉得钟晴憨厚好拿捏,觉得从她那里下手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他在事前也仔细算计过,就算以后有人发现报价泄露,也可以都推到钟晴身上,由她这个“老实人”做代罪羔羊。
可没想到,她其实这么难缠,不只一次次试探,更有一股说不出的狠劲。
乔明轩听完过程,问了申浩东一句:“你和薛远堂是怎么认识的?”
申浩东老实回答:“我和他是跑路演的时候认识的,他知道我是辛行资本的,就主动过来和我聊天。”
乔明轩闻声点点头。
他又问申浩东:“你是不是用你那个外部私人邮箱给薛远堂发了项目书和报价?”
申浩东无可狡辩,回答是的。
乔明轩责令他当场用手机找出那个邮件,过程中始终录像取证。
做完这些,乔明轩告诉申浩东两件事。
第一件,保留追究他法律责任的权利。
第二件,明天立刻主动辞职,离开公司。
申浩东忙不迭地通通答应,离开时几乎抱头鼠窜一般。
会议室里只剩下钟晴和乔明轩两个人。
钟晴还在品味刚刚乔明轩大战申浩东的每一步。他似乎天生是能把控场面的主导者,运筹帷幄,也杀伐果断。
下一瞬,她和乔明轩几乎同时开口。
同时顿了顿后,乔明轩让她有话先说。
钟晴看着乔明轩的眼睛,问他:“您真的像您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本质上寡情的人吗?”她仔细看着乔明轩的眼睛,企图捕捉到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乔明轩眼神微动,掀了掀嘴角:“当然。”
钟晴看着他,从他眼底似乎捕获到一丝言不由衷。
“既然您自认寡情,您为什么不直接把申浩东交给经侦?”反正证据确凿不是吗。
“怕麻烦。”
——不对,不是这样;其实申浩东对你的道德绑架是有效的,你就是不想公司跟着受牵连,不想合作多年的同事被申浩东连累、晚节不保,对不对?
钟晴终究没有问出口后面这句话。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在用主观情感去引导判断。
这样的状态容易迷失自己,她告诫自己要足够理智。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要理智地用眼睛和心慢慢去辨识。
钟晴问完自己的话,想起刚刚乔明轩好像也要说什么。
于是她问乔明轩:“乔总,您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乔明轩垂下眼,向她腰间瞄去一瞬,然后抬眼问她:“腰磕到了?严重吗,需不需要看医生休息一下?”
钟晴心头猛地一跳。
她只是在乔明轩进来之后,趁着他和申浩东说话,悄悄背过手揉了几下后腰。
这都被他看到了?他上辈子恐怕是三头六眼的哪吒吧……
他还说自己寡情,寡情的人哪会注意到这些、哪会这样关心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