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刚进辛行时就听说,在辛行,凡是接触过的项目,不管后面做没做,都会有所记录。而辛行作为行业内进步飞速的FA机构,成功原因之一就是从不放过接触每一个听到的、看到的、有可能的项目。
所以那时钟晴想,辛行有极大可能接触过一程制品融资的项目,或许因为没有下文而没有录入项目数据库,但只要接触过就会留有底稿记录。
她一直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一程融资的事情,想知道易强最后那段人生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她本来想去变卦投资人函聚投资那里了解的,可惜去了几次,函聚投资都大门紧锁,闭不见客。直到后来团建时听曾雪莹他们说函聚投资倒闭了,她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函聚投资大白天的也锁门不见客。恐怕那时就已经颓势尽显,无力回天,只能大门紧闭防人讨债。真是活该。
她也想过去函聚投资变卦转投的那家公司了解看看,但无独有偶,那家公司竟和它的投资人爸爸一个命运,也倒闭了。
想不到它们最终都和一程制品是一样的结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因果报应。
她入职辛行后不久,想到辛行或许有可能说不定万一呢,会记录有一程融资的蛛丝马迹,她就想办法进到资料室去浏览底稿,还问乔明轩借了上锁资料柜的钥匙想探探究竟。可惜当时少了一本卷宗。
她后来跟另外两个部门负责人都处好了关系,把另外两个部门公开的、上锁的底稿卷宗也全都看了一遍。
只是整间公司所有底稿卷宗都看过一遍后,也没有找到一程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一度以为辛行和一程确实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集。没想到,那间接的交集恰恰就记录在全公司她唯一一本没看到过的底稿卷宗里。
乔明轩眼底浮有抱歉:“当时觉得你表里不一,又处处猎奇,所以不想全都顺了你的意。”顿了顿,他语带自责和遗憾,“要是当时就让你看到这本底稿卷宗,或许你能更早发现真相。”
钟晴听他这样说,怕他真的陷入自责,赶紧收起演出来的委屈巴巴,告诉他:“现在也不晚的。”
乔明轩忽然问她:“你当时怎么不直接问我,知不知道一程制品融资的事?”
钟晴这回是真的有一些委屈:“一开始是初来乍到,和你这严厉上司还不熟,也感到你其实有些不待见我,就觉得不合适直接问东问西,所以默默查阅。但我不久前其实是问过你的,就在电梯里,可你还是说我猎奇,并且严厉批评了我。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乔明轩想起来了:“我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项目的事情,你说好奇,听说出了人命。我听你把人命说得这么轻巧,才批评了你。”
钟晴想,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误会都是一点点阴差阳错积累起来的。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澄清明朗。
她低头,掀开文档夹,看到在第一页卷宗目录的中间部分,记录着“量发制造”,手指向后划,看到它在卷宗里对应的位置。
钟晴马上翻到那里。
入眼的先是一份项目情况的说明,上面清晰记录着量发制造提供的基本资料都有哪些,并且标注着,其中财务资料内容有问题,因而结论部分记录的是:经部门负责人决定终止项目。
在项目说明的最下面,另有一行标注:项目经办人,薛远堂。
看着最后三个字,钟晴瞪圆眼睛,倍感意外。
她抬头,诧异地望向乔明轩:“薛远堂?他不是在通惠资本?他原来在辛行待过?”
可是怎么从没听石涛或者施雅妮说起过?
乔明轩把资料柜落锁,对钟晴说:“回我办公室再仔细说。”
他们关了灯锁好门,向乔明轩办公室转移。
进到办公室,两个人相对坐在乔明轩办公桌前后两端。
钟晴脑子里一片乱,理不出头绪。她把底稿卷宗放在桌面上,手放在卷宗上。
乔明轩下意识地想去握她的手,给她定定心。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推开。乔明轩的手紧急变道,去握她的手变为指着翻开的卷宗,问:“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钟晴反应也快:“暂时没有,回头我还要再仔细看看财务报表,如果发现新问题,我再向您汇报。”
两个人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如既往,毫无破绽。
推门进来的是同部门的同事,刚刚出去吃晚饭,吃完回来公司继续加班。看到乔明轩办公室亮灯,就过来看看,问乔明轩:“乔总,用给您倒点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