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晴喝下半杯牛奶,情绪渐渐稳定。
乔明轩出声问:“好点了?”
她点头。
他不由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眼,还有水光余影的眼睛里,潋滟生波。
他心头又钝又重地一动。那种钝,是不可言说,却心下自明。
“可以对你说发生了什么吗?”她这样反问。
乔明轩微不可见地挑挑眉梢。
“为什么不可以?”
“你是我上司,不是很方便。”
“那就不说。”
“可我现在真的很想倾诉。”她憋了很久,快憋坏了。
“……”乔明轩发现每个女孩都有难缠一面,区别是男人会觉得烦还是可爱。他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偏于后者。
他无奈地笑笑:“和男朋友吵架吗。”
给她递出一个话引子,若无其事一样。其实心头跃跃轻悬着,想知道她怎样回答。
“他……我说过的,是前男友。”
轻悬的心悄悄落了地。
“既然已经是前男友,还要为他哭成这样吗?”他淡淡问,仿佛没有一点私心。
她吸吸鼻子,不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我和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们两家原生家庭条件都不好,但我比他要幸运,我被人资助。他却从小就没有了父亲,母亲身体很差,下边还有弟弟妹妹。他就又要读书,又要照顾家里人。但他很要强,从来不会卖惨。”
乔明轩想,如果真的只是前男友,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有诸多怀念和放不下?
“是个符合现代流行价值观的美强惨人设。”他说完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刻薄。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钟晴点头:“没错,的确是美强惨,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很吸引女同学,其中也包括我。”
乔明轩听得皱眉。他抬手招来服务生,叫了杯黑咖啡。
抿一口,又苦又涩,眉心借此原由可以光明正大皱得更紧。
钟晴看着他,眼神微动。
她更顺畅地说下去。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之间很有话说的,在一起相处有默契又很开心。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
乔明轩大口喝着黑咖啡。味道这么苦,苦得眉心越皱越紧,快要打成死结。
钟晴却越说越顺畅。
“我还把他带到我资助人家里,我的资助人一家也很喜欢他。”
乔明轩招来服务生,告诉他:“续杯。”转头看向钟晴,表情波澜不兴,如常一般,温雅而略带冷淡,问着,“既然你们这么要好,为什么又会分手。”
他已经听不下去她细数两人美好时光。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他不去看路演,凭什么要听她把这些根本没人想知道的东西讲得这么细致生动。
他要主导她,把这里略过去,把过程快进。
钟晴看乔明轩一眼,不响应他的节奏,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是个很有心的人,可以把我很多事都记在心里,哪怕是很小很小的细节。他知道我喜欢吃酱焖茄子,竟然会在开学时,从家里背好大一兜新鲜茄子来,告诉我,是他让他妈妈亲手为我种的。他会记住我肚子不舒服的周期,然后悄悄准备姜糖水给我。下雨天道路有泥,他都不让我脚沾地,会背我过去。”钟晴边说边看着乔明轩。
乔明轩想去端咖啡,意外发现指尖竟然微抖。
他不做声地收起手,向后靠在椅背上,抱臂在胸前。
这些有什么好说的?除了酱焖茄子,还没有来得及做,有什么是景絮风做了他不能做的?那天下雨,他也没有让她脚沾泥水不是吗。
“他对你确实不错,”他淡淡开口,“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呢?”他再次问。
钟晴垂下眼睛吸吸鼻子。算了,告诉他吧。
“后来,我资助人家里出事了。”她神色黯淡下来,“那是我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但他却在那时对我提出分手,说我们彼此都太难了,本来有我资助人在,毕业后也不用太愁出路,他会帮到我们。可是现在,我资助人自身难保——不,不仅难保,还会是我日后不可推卸的负担,毕竟他资助了我,他家遇到难处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所以我们两个不能再在一起了,那样只会互相拖累对方。”
乔明轩挑眉:“他就这么和你说的?说得这么,诚实?”
钟晴点头:“他坏就坏在,从头到尾没有骗我,我也知道他讲的都是事实,所以没办法开口挽留。他和我分开后,很快就和另外一个富二代女孩在一起了。就是刚刚茶歇时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她有种感觉,乔明轩一定知道她说的女孩是谁。他一定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