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没有戳破施雅妮有一双哭过的眼睛。有时别人的伤心不需要安慰,受伤人只想要体面地躲起来舔舐伤口。
她只若无其事地对施雅妮道了声晚安。
准备睡前洗漱时,玄关处传来剧烈敲门声。
敲得钟晴心都一震。
看看表,已经快到晚上十点钟。
从施雅妮说分手到现在,正好够严洛从住地一路飙车赶过来。
她走出房间,看到施雅妮正站在客厅,很犹豫要不要开门。
外面严洛敲门无果,已经开始动用人声:“雅妮,雅妮,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钟晴差点莫名笑出来。雪姨梗真是长存在每一个叫门场面里。
为防止被投诉半夜扰民,她还是走去玄关开了门。
门刚被拉开一条缝,严洛就像潮水冲破堤坝一样,直接把门推开到最大,人一下就冲了进来。
钟晴感觉自己是被洪水给卷到了,直接被冲到了一边去。
等她回正身,看到严洛已经冲到施雅妮面前。
好歹是个型男,这会儿却委屈得像个小媳妇。
他两手握住施雅妮肩膀,悲痛至极地问:“你凭什么单方面选择和我分手?是,我是需要这份工作,但我工作晋升靠也靠本事不靠卖身!”
他的每一句肺腑之言都好像发自丹田,给忧伤加重了立体混音,在夜晚里听起来,他简直心都已经碎了一样。
“施雅妮,你真够狠啊你!你问过我想分手了吗,你就想分手分掉我?我告诉你,就在你跟我说分手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我上司坚决地提出辞职了!我可是裸辞、裸辞你明白吗?在找到工作之前这段空窗期,你必须养我!分手?我不同意,我要吃你软饭!”
明明是很悲壮、很情绪饱满的场面,钟晴却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施雅妮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是哭又是笑,笑完又哭,哭着哭着又笑。最后情绪混乱到只能用小拳拳猛捶男朋友胸口。
钟晴看着两个人,知道今晚对他们至关重要,她这颗灯泡务必消失一下比较好。
她悄悄拿起手机穿上鞋子,出门关门,把空间完整地留给两个人,去修复重塑他们的关系和感情。
她乘电梯下楼。
出了单元门,站在外面,一时有点后悔刚刚下楼前没有回房间拿上身份证。
现在回去拿吗?
正犹豫间,她接到施雅妮的电话。
施雅妮问她:“钟晴,你在哪呢?一转身你人怎么不见了?”
她问话时有些气喘吁吁。钟晴觉得那急喘声怎么听都暧.昧,那是刚刚与人激.吻后留下的气促证据。
人家两口子正在激.情兴头上,她现在上去取身份证,不合适不合适。
她连忙说:“雅妮姐你别担心我,我正往同学家走呢,她正好叫我过去陪她住几晚。”
施雅妮喘着问:“真的假的?”
钟晴保证:“真的!”
电话里传来严洛的声音,“妮妮,来嘛,钟晴那么懂事,都给我们腾地方了,你快来嘛!”
施雅妮窘窘地让他“滚!”。
钟晴听得差点想找篇道德经洗涤心灵。她对施雅妮飞快说:“雅妮姐你不要担心我、我今晚真的在同学家、骗人是小狗!”
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钟晴:……汪。
她是小狗。她骗人,她根本没有方便去的同学家。大半夜的,怎么好突然打扰别人。
所以现在,该去哪里凑合一晚?
回郊区实在太远,并且还会打扰到早已经睡下的易澄澄。看到她半夜突然出现,会吓到澄澄的。
还是不要惹澄澄担心。
也没办法住快捷酒店,身份证正躺在楼上房间的钱包里。
到底该去哪里熬过这漫漫长夜呢?
钟晴站在单元门前的路灯下,心里犯着难。身后忽然响起说话声,差点吓她一跳。
“大晚上的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脚下也涌过来毛茸茸的一团。
钟晴低头看,是可爱小奶片在蹭她的脚。
她回头,看到奶片主人,正背光站在路灯下。
这么看上去,他好像比平时更高更颀长。
仔细看,他没有戴眼镜。人看起来还是温文的,但没了眼镜的缓冲,眼神比平时更显犀利敏锐。
路灯的橘光给他镀上一层暖色,他映在这夜晚温柔的光芒里,若谁不经意向他看一眼过去,仿佛立刻能被挑起心动。所谓一眼心动,也许说的就是眼下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