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心提了起来:“你先进来。”
与她紧张的神情相比,齐誉镇定许多,寒风吹动他的衣摆,雪花在他身后飞舞,他冷着脸看她,薄唇轻启道:
“昨晚,你为什么来?”
这个问题他问过,阿烟也给过回答,此刻这种情况,他竟然再次问。
“什么?”
阿烟总算抓住他的手,没心思考虑旁的,甚至也顾不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没看见,齐誉长眸里划过失望的神色。
“松手。”他道。
阿烟当然不会松开,但他轻轻挣脱后,几个转身,就落在了三楼的平台上,没发出半点声音。
“阿烟,在看什么?”
雅间的门开了,詹长宁走了进来,见她半个身子探出去,他提醒道:“危险。”
走过来朝着外面看一眼,什么都没有。
“哦,我、我随便看看。”
一片衣角飘过,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詹长宁兴致昂扬的准备了焰火,阿烟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走神没听见詹长宁说话。
等从天月楼离开上了回家的马车,詹长宁关切道:“是不是开窗后被风吹到了?”
阿烟摇头,随意的扯了个幌子将此事揭过。
除夕夜,炮竹声不断,烈儿早就熟睡了,只剩下阿烟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心情复杂的做着香膏。
脑海里总是浮现齐誉跳下去的场景,他都不怕死吗?
是了,他不怕死。
好像认识他起,他总是给人这种感觉,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为什么?阿烟真的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有人不怕死?
越想,她心里越乱,好好的一盒香膏因为步骤错了导致成为瑕疵品,只能拿来擦手。
阿烟嘟囔着:“就怪你。”
就怪他,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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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皇宫里也热闹的紧,不过不是人声鼎沸的热闹,而是……
“什么?你确定?”
就在刚才,太医来报,说安王雪地里滑倒撞破了脑袋不说,还被石子硌到隐秘之地,怕是不能人道了。
“好好的一个年节,被这个逆子给搅合了!”
皇帝生气的拍了下桌子,气息不匀咳了几声。旁边的皇后忙上前安抚道:“老二这孩子时运不济,让太医好好治疗,说不定可以治好。”
皇帝还在咳嗽,皇后眼尖,看见他手里一闪而过的帕子上沾了血迹。但皇后面色如常,还在说安王的事情。
“行了,”皇帝面色不虞,王皇后便赶紧闭上嘴。
谁成想,大年初一,又出事了。
“母后~”太子脚步虚浮的来请安,眼下一片青色,面色微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明知道今日所有人要给你父皇请安,怎么还做荒唐事!”
原本昨日皇帝是要留宿的,但是出了安王这档子事,皇帝又走了。本来皇后就气不顺,见自己儿子这般不懂事不争气,更是气血上涌,作势就将手边的茶盏扔了出去,热茶洒出来烫在太子脚背上,他嘶了一声。
“一国储君,知事明利,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母后,儿臣……”
非本愿这几个字被皇后岔过去,皇后招手唤来宫女,道:“赶紧,拿来胭脂水粉给他遮一遮。”
到嘴边的话被太子咽下去,只能如以前似的,顺从的坐在那,任由皇后指使宫女在他脸上涂抹东西。
堂堂男儿,现在要做女子行径,袖子下的手攥紧,太子怕泄露情绪,立刻闭上眼睛。
这边收拾好后,那边的太监来报:“禀皇后娘娘,宫外的几位王爷都到了,还有大公主也一并在等着。”
皇后嗯了一声,脸上恢复端庄慈爱的模样:“太子,你先过去等着,别让你父皇觉得你不如其他几个皇子尽心。”
“是,儿臣这就过去。”
走路之时,腹部两侧酸痛,乃是亏空之兆,太子想到昨晚自己的疯狂和荒唐,明白是着了道。
至于是谁下的手,暂时不得而知,不过他认定此人是秦王。
因此,当看见那道身影时,太子阴沉的盯着他。却见长身玉立的秦王微微瞥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和旁边的小公主说着什么。
小公主过了除夕后就已经十六岁了,今年夏季要举行及笄礼,她看着这个面冷的三哥哥,小声问道:“是过完上元节就走吗?”
各路诸侯王爷三年一归,过完节就得重回封地,非诏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小公主心想,那三哥就不能观礼了。
“嗯。”
见三哥如此冷淡,小公主有点抹不开面子说话了,于是低垂着脑袋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