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黎皱眉:“他还买了药,什么药?”
唐丝丝撇着嘴,“患者的私事,我不能说。”
屋里安静下来,隐隐听见外面浇热水的声音,还有福海和红梅低声聊天。
唐丝丝垂在袖子下的手收紧,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和傅长黎呛声。
“你呢,不是说找我有事?”
连长黎哥哥都不叫了。
傅长黎身材颀长,唐丝丝个头只到他胸口,所以他要微微俯视她。
少女方才在外面冻的面颊粉红,眼睫上有薄薄的白霜,随着化掉,就变成了如泪珠似的挂在睫毛上。
“什么事?”她再次开口。
傅长黎错开视线,落在屋里书桌上,他声音清冷的道:“往后见到那人,记得躲开,不要多和他说话。”
“为什么?”
傅长黎:“他不是什么好人,总之,你听我的话就好。”
当着众人的面傅长黎说,唐丝丝是他的妹妹,现在又这般说教的口吻,告诉唐丝丝说不让她和病患有联系。
小姑娘一脸的不赞同。
“你听我说,”唐丝丝耐着性子,“是这样的,医者仁心,我不能因为他人品不好就不给他治病。”
傅长黎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那黎谨言莫不是和她聊了什么,所以她才这般维护?
“所以你说的话我不赞同,”唐丝丝声音糯糯的,道:“不过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多谢‘哥哥’的关心。”
特意将哥哥二字咬的重一些,傅长黎自然注意到。
没想到唐丝丝因为黎谨言和他闹别扭。
“你还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不懂,我……”
“我不是小孩子了!”
唐丝丝忽地情绪激动起来,整张脸涨红,仰头瞪大了眼睛,大声道:“过了今年,我十五岁及笄,不是小孩儿!”
都可以成亲的年纪,怎么是小孩?
她突然爆发,傅长黎显然没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处,连唐丝丝转身跑了,他都没拦。
当天晚上还是吃了炖鸡,不过是红梅和福海做的,俩人凑合凑合,也弄熟了,然后分别端着饭菜去往各自的房间。
“姑娘,尝尝,特意给你夹了鸡腿。”
“世子,尝尝,特意给你夹了鸡腿。”
“好哦,我一会再吃。”
“放那,出去。”
连着几天,俩人都没说话。
倒也不是故意不说,是傅长黎开始早出晚归忙碌起来。
军营那边派兵出去取樟树油,想着多做些冻疮膏,让那些冻伤的士兵早日恢复。
这么危险的事情自然不用大夫去,派一队精兵完全能搞定。但刘义不放心,怕采回来的樟树油不能用,所以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安排大夫跟着。
城中好心妇人们齐心合力,早就将棉衣棉被做好了,士兵们暖和不少,稳固军心。
但吴大将军还是有点头疼,因为黎谨言的事情。
也不知他怎么和那户人家道歉,银子倒是退了,但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这件事不止是黎谨言个人的事情了,还涉及到边关战士们的荣誉,闹的满城皆知,造成所有人声誉受损!”
封将军是个暴脾气,在屋里走来走去,恼怒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我们是强盗!不问自取,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吴大将军劝道:“没那么严重,只要给民众一个交代,此事自然化解。”
“怎么交代?”封将军反问。
吴大将军被问住。
是啊,怎么交代?
他们既无法封百姓的口,也无法将黎谨言交出去。
如何平息民众之怒,必须尽快想出好办法。
屋里两排座椅都是将领和幕僚,傅长黎自然也在,只不过是坐在最末的位置。
青年眼眸低沉,什么都没说。
幕僚们纷纷提议,但似乎都没有什么好法子。主要是黎谨言的身份太过特殊,他们总不能将皇后一族的他交出去。
议论声不断,最后有人出了个好主意。
“现在民心涣散,不如我们趁着年前最后几日,做些类似设棚施粥的善事?百姓们得到甜头,自然念我们的好。”
所有人都同意,还有人提出可以让军中大夫出去义诊,更是有人提出做冻疮膏,分给百姓们。
唯有傅长黎,那双含情眼彻底闭上。
片刻后,青年缓缓起身,声音缓慢有力。
“末将认为,周家虽找回财物,但失去女儿,这到底是一条人命,总该给其一个交代。”
纸永远保不住火,靠其他事情哗众取宠吸引眼球,也掩盖不了黎谨言害了一条人命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