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的伤势大多是烧伤,所以痊愈的慢,唐大勇接到消息,起码还要再等二十天才能上路。
“那回京城时候,岂不是要过年了?”
天色晚了,唐丝丝在熬最后份例的汤药,缩着肩膀坐在那烤火,还算好过。
刘义哆哆嗦嗦,一张嘴冷风灌入,唇齿都觉得要冻僵了。他瞥了一眼唐丝丝的披风,发现领口处好似是灰兔毛皮。
唐姑娘的爹就在屋里躺着,好像只是个小吏而已,但这样做工的衣服,还有那双羊皮靴,都便宜不了。
刘义有点困惑。
这个困惑直到当天夜里,傅长黎来到后得到解答。
青年站在院子里,一身薄黑甲包裹着身躯,弯曲的手臂拎着一把巨弓,小臂线条凸起,力量十足。
他棱角分明样貌俊美,明明是一双温柔的含情眼,可不笑的时候,连眼尾都带着凌厉。
“此话我说第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缓缓环视并排站着的大夫们,傅长黎语气说不上温和,甚至有点冷。
“都是大夫,没有谁比谁更高贵,而且,为难一个小姑娘,你们也做的出来?”
石大夫受人敬仰惯了,忍不住还嘴:“这位官爷,我们可没为难,是……”
傅长黎用弓的一端敲桌子,咚咚咚,像是鼓声似的,听的人心里发颤。
“是她没治好病人,还是因为她抢了你的风头?”傅长黎不冷不淡的道:“还是只因为她是个姑娘?”
石大夫被说的脸涨红若猪肝,但依旧嘴硬,欲要多说。
那黑甲的官爷像是恍然想起似的,“忘了告诉你们,她是我妹妹。”
咚——最后敲的一声如同锤子敲在石大夫脑袋上,老头子面色发白。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人,那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青年转身离去,只留下几人怔在原地。
“哦对了,”傅长黎忽地转过身,似笑非笑道:“小心你们的舌头。”
这回石大夫再也站不住了,腿软的直接跌坐在地上。
莫不是……莫不是背后说唐丝丝坏话,被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背脊窜上来。
……
唐丝丝发现,自从下雪之后,那几个大夫对她客气不少,见面还会喊一句姑娘。
尤其是石大夫,脸笑的褶子都多了。
唐丝丝挠头,不明白为什么。
这日天气好,刘义说他看着汤药,叫她自去采药便好。唐丝丝想着也是,她惦记一味药许久了,正好雪后才能找到。
可惜出了城,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瞧见。
唐丝丝不甘心,用手扒开雪,试图寻找踪迹,可除了枯黄的野草,毫无发现。
就在唐丝丝用手拨雪的时候,瞧见几匹马从城门出来,为首之人正是她的长黎哥哥。
唐丝丝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挥动,大喊道:“长黎哥哥!”
她没瞧见,紧随傅长黎而行的是个女子,那女子穿了一身骑射服,妆发精致,眼梢向上,带着傲气。
“傅世子,认识?”女子问。
傅长黎嗯了一声,加快速度来到唐丝丝身边,“天冷快回去。”
唐丝丝看见他就高兴,笑眯眯的道:“不冷呢,我在找药材,如果找到,晚上炖鸡汤便可放里补身子。”
俩人语气熟稔,身后那女子视线便落到了唐丝丝身上。
等傅长黎说完话,几个人继续赶路,那女子道:“敢问傅世子,那女子是……”
“妹妹。”傅长黎答道。
女子笑了笑没再问,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瞧见唐丝丝还在挥着手。
……
当天晚上,吴大将军在书房处理公事,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白日里穿着骑射服的姑娘走了进来,不满的道:
“爹,傅长黎有个青梅竹马的妹妹,你可知?”
吴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想要查一个人太容易了,将唐丝丝的来路清清楚楚写在纸上,供吴雅兰查看。
“没礼貌,进爹的书房不知道敲门。”
吴雅兰正在气头上:“爹,你不是说要让傅长黎娶我吗?可他有这样一个妹妹,让我如何身处?”
见女儿确实生气了,吴大将军不甚在意的笑了:“都是小事,你什么出身,她什么出身?”
吴大将军劝了一会,吴雅兰冷静下来,寻思父亲说的对。
一个小吏之女而已,还当真以为傅长黎喜欢她?
做梦。
但吴雅兰夜里睡觉,脑子里想的都是傅长黎和那少女说话时的温柔眼。
他何时用过这般温柔的眼睛看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