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本来是忍着难过的,但他也没忍住,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手轻轻拂过那些首饰,唐丝丝擦了擦眼泪,“福海,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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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因为世子离开而气氛压抑,傅长黎的院子里丫鬟们被福海支出去,唐丝丝轻而易举的就从后门进来了。
一如往常的干净整洁,所有东西摆放位置,和她当年离开侯府时候,一模一样。
“他就是这样,干净爱洁,而且喜欢将东西摆放整齐。”唐丝丝上前,将书桌上有点歪的书册重新归整。
坐在傅长黎曾经坐过的椅子上,眼前闪过的是少年风朗俊逸的模样。
“福海,你说长黎哥哥去从军,是不是因为我的鼓动?”唐丝丝咬着唇忍着泪意,“我那时候还鼓励他,说让他去做想做的。如果我没有说这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自责和愧疚连同着不舍混在一起,唐丝丝觉得是她的错。
“不怪小唐姑娘,世子早就有此意,这些年世子兢兢业业的习武,就是想从军走上这条路,”
福海跟着傅长黎多年,多少能窥得他的心思。“世子他想保住侯府,这是最快的一条路。”
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条路。
唐丝丝没说话,缓缓起身,在傅长黎屋里转了一圈。
他的房间如同他整个人一样,散发着清淡的味道,让唐丝丝安心。
走到衣柜旁,唐丝丝打开,就见里面叠放整齐的衣裳,都是她见过的样式。
“世子好像没带衣服走。”福海道。
唐丝丝转头:“他都拿了什么?”
福海叹口气:“世子什么都没带,不对,好像带了一把匕首,是侯爷那年从边关回来后,送给世子的礼物。”
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傅长黎珍之又重,同他一起从侯府不见了。
“长黎哥哥应该是早就想好了吧,”唐丝丝刚开始愧疚,觉得是自己煽动了傅长黎,但转念一想,傅长黎岂是那种心志不坚之人?
“是,世子向来未雨绸缪,想必都在他计划之内。”
勤练武艺,苦读兵书,只为了从军。
唐丝丝心里的难过变成了惆怅,她抚摸着傅长黎的衣服,就像是他站在眼前似的。
“长黎哥哥,你也要保重。”
又呆了一会,唐丝丝准备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没想到有脚步声传来,福海吓了一跳。
唐丝丝也有点慌张,未等想出应对之法,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是傅长明。
“丝丝?你怎么在这?”
傅长明脸色也不大好,总是挂在唇边的笑意也如枯败的花似的,散了。
“长明哥哥。”唐丝丝看着他,不知说什么。
傅长明也没再追问,坐下后环视室内,扯了扯唇角道:“我大哥喜洁到了极致,且喜欢归整的东西,哪怕是用完膳的碗筷,都是齐头摆放好。”
两兄弟面容是有些相像的,傅长明垂着眸子坐在那,恍然之间,唐丝丝还以为是傅长黎。
不过一开口,就能分辨出是不同的。
“听说军中艰苦,饭能勉强吃饱,但无法像在家那样清洗自己,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是常事。丝丝,你说我大哥那样的人,他受得了吗?”
不知是真心想问唐丝丝,还只是问自己。
傅长明顿了顿,道:“受不了吧,他太喜欢干净了,和那样一群脏兮兮的人同吃同住,他受不了。既然受不了,那为什么要走?明明再等几个月就可以参加秋闱了。”
唐丝丝思忱片刻,道:“长黎哥哥也是为了侯府。”
来的路上,唐丝丝想了很多,加之福海为她讲解,所以她能明白傅长黎的想法。
但傅长明无法理解。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但他偏偏选择最危险的一条路。丝丝,你父亲上过战场,也受过伤,我父亲亦是如此。身边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他怎么能……”
怎么能弃他们剩下人不顾呢?
傅长明说了许多,唐丝丝刚开始默默听着,但她还是忍不住替傅长黎说话了。
傅长明摆摆手:“罢了,你还小,许多事情不懂。”
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侯府门槛高,唐丝丝得提着裙摆跨过去。
眼前忽地出现一只手,似要扶她。
唐丝丝偏过身子,自己跨了过去。
她没忘记傅长黎所说,男女授受不亲。
当然,如果是傅长黎拉她,她肯定会同意。可惜,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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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府世子离家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表面上不说,但暗地里都在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