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国?”
“嗯。”
“原来,新年对保安说的话,才是真的。”她要去美国留学,国内已经没有亲人,不会再回来了。
林逾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沉默。
倒是陈京澍在极力抓住最后相处的时间,继续和她说道:“对外人可以说真话,对我却一次次,毫不留情地骗。你可真行。”
林逾静咬着下唇,没忍住回怼一句,“谁让你那么傻,我说什么你都信。”
陈京澍顿了下,突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怪你自己,长得太好看,说的话太悦耳,总容易让人轻而易举陷进去。”
分明是动听的情话,可说者憋着一股气,都变成了嘲讽的味道。
林逾静眼眶酸涩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仅是因为他愿意相信自己罢了。
重新回到静园,林逾静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依旧寥寥几样,只填满了一个半行李箱。
再抱上笔记本电脑,那就是她全部家当。
“如果房子需要我重新过户,今明两天抓紧时间吧。我后天的机票。”
陈京澍跟在她身后往外走,“不用。我这个人说话算数,许诺送你的房子,就是你的。”
“太贵重了。”
“我乐意。也让你记得,骗我很多事,欠我很多债。”
林逾静迈出门去,没再说什么。
陈京澍直接锁上了门,把手里的钥匙塞给了她。
“这是干吗?”
“户主都走了,我继续住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阿澍,没必要的。”
“有必要。我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日日夜夜睡在你床上,我会忍不住冲动,去美国搅散你的生活。”
两人走进电梯,最后一次并肩离开这座刚刚筑起的爱巢。
临南北相向时,陈京澍还是没忍住抱了她一下,问道:“真不会遗憾吗?”
真的不会遗憾,往后无他吗?
林逾静拍了拍陈京澍后背,“不遗憾。”
她已经在脑海中,和他过完这漫长一生了,所以不遗憾。
林逾静挣出陈京澍怀抱,再转身,泪光已经模糊了眼眶。
可又怎么可能不遗憾,她快要恨死,快要恼死这世道不公了。
明明她刚刚想通,与他相守终生的日子该怎么过。
-
7月7日,林逾静飞往纽约的日子。
办好托运后,她先是拨通教授梁慧敏的电话,“我昨天已经和OSU(俄亥俄州立大学)确认好博士录取手续,俄亥俄当地的房东建议我开学前再找她签合同,能省三个月房租。”
“刚好这段时间,我在您那里专心准备全美画展事宜。”
“我再有两个小时登机,麻烦您在纽约时间的7月7日下午3点钟到肯尼迪机场接我。”
挂断电话,也排到林逾静过安检。
她需要将所有电子设备拿出来,再放到篮筐内方便工作人员检查。
“女士,您的银行卡请收好。”机场安检捡起她相机包内掉落的鸦黑色卡片。
林逾静一怔,那是陈京澍前日给她的卡。
她记得自己临走前还给他了,但看到背面贴着的黄色便利帖时,她眉心颤动了下。
陈京澍字体遒劲潇洒,写道:【异国他乡,别对自己太抠门。】
像是如鲠在喉,林逾静再向航站楼走的每一步都沉重又窒息。
她想快点走,可又感觉身后一直有道目光,殷切希望她能回个头。
林逾静咬着下唇,直到血肉模糊,都还在逼着自己清醒向前。
突然地,所有人都往窗边走去。
连连的惊讶声,也吸引了她的视线。
“下雪了!”
“哇!七月盛夏季节下雪!”
盛夏飘雪。
林逾静脚步再难向前移动。
用什么心情复述此刻呢?
惊讶?
诧异?
疑惑?
还是...
感动?
懊悔?
还是心存侥幸,万一...就是难得一遇的异常天气呢...
总不能,他陈少爷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在这盛夏季节里,为她浪漫豪降一场晚冬有雪。
下一刻,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亮,信箱钻进一封陌生来信。
【兑现你我最后的承诺,夏日飞雪。遥祝,前途光明。——知名不具】
林逾静戴着耳机,音乐APP恰时为她随机播放下一首歌。
歌词唱道:“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我站在地球边眼睁睁看着雪/覆盖你来的那条街。”
她终于,还是没抵抗住本心的驱动。
只是转身那一刻,那道熟悉的身影也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