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让虞笙在这一刻,在这马上要离开他的这一刻,有了想和他多说几句话的冲动。
她闭了闭眼,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陈砚泽,你也要出去吗?”
身边那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因为她的问题忽然停了,随后便是陈砚泽毫无波动的嗓音,声音淡凉:“和你有关系吗?”
虞笙没再发问,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是真的很过分。
她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估计以后陈砚泽不想和自己说话了吧,可能都不想看她一眼。
但她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仿佛没听到他刚刚的话一样,面色自然地拉着行李箱出了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站在电梯间安静等电梯。
整个走廊都很安静,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只要眼睛长在脸上的人经过这边,就能感受到这两个人在经历冷战。
一场阴云密布的冷战,望不到尽头的冷战。
电梯到达一楼之后,虞笙跟在陈砚泽身后走出电梯。
她习惯性低着头,倦怠的身子也微微蜷着,提不起一点兴致。
倏地,行李箱拉不动了。
她这才把眼神聚焦,溜出脑的魂也收了回来,慢吞吞地查看行李箱的情况。
不是行李箱坏了,而是前面的人用脚抵住了行李箱的滚轮。
虞笙带着疑惑看向陈砚泽。
陈砚泽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因为虞笙没用多大力气拉着行李箱,所以他的手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我帮你拉到门口。”
撂下这话,他便转身朝着外面走。
虞笙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
“我自己也可以的。”她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小声提醒他,“我行李箱也不重。”
陈砚泽没吭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虞笙顿时噤了声。
算了,只是个行李箱而已,他想拉就拉着吧。
此时已经深夜十二点,虞笙刚才给阮云发了条消息示意自己已经收拾好了。
阮云的消息很干脆:【收拾好了就下楼等我,我刚下高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
即便是深夜十二点,街上也停着数不清的车。
这附近没什么娱乐场所,酒吧都很少,所以行人也不是很多。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小区门口。
虞笙停了步子,对身边人说:“到这里就好,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陈砚泽瞥她一眼,没吭声。
但那架势很明显了,是根本就没打算让她一个人站在这儿等的意思。
行李箱放在他的右手边,而她站在他的左手边。
虞笙沉吟一会儿。
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
陈砚泽根本没事情忙,大晚上的,除非他要去外面玩,但他出门的时候根本没带手机。
所以……
所以他现在是特地跟着自己下楼,然后陪她等她妈来接自己吗?
一想到这,她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双大掌狠狠地揪住,呼吸道也被堵住一样,呼吸不畅。
心悸,强有力的感觉。
她对陈砚泽的喜欢好像更重了。
她看了陈砚泽一眼,瞥到他表情冷淡的脸,知道他这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北京的风一阵一阵的,卷起地上的土再忽然落下。
虞笙沉默着站在原地等着,双手放在兜里,察觉到手机振动了两下。
她害怕自己错过阮云的短信,便急忙拿出来看。
果然是阮云发过来的。
【我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了,大概十分钟,你到小区门口等我。】
虞笙回复:【好的。】
很可笑吧,她对自己母亲的回复也只是这样官方。
以前在雅溪门口,她见过夏梦意对自己父母各种撒娇,也听说过同班同学卡刷爆了然后给父母撒娇开额度的事情。
但她以往在临宜读书的时候,阮云掌管家里财政大权,她对自己的学习虽然很上心,但从没关心过自己的生活。
有时候到了月末生活费没了,她管阮云要也没得到她的一个眼神。
不仅如此,阮云还经常数落自己怎么花钱这样大手大脚。
可她从没买过学习用品以外的东西。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上赶着找骂,只能等阮云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在等着生活费。
没有生活费的那段日子,她通常是上学前在书包里塞几包饼干,到了学校就着免费的热水一起对付一口。
回忆起那些委屈过往,虞笙就忍不住再次看向身边的陈砚泽。
她时常羡慕陈砚泽的家庭,羡慕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羡慕他家境优越,羡慕他人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