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叹了口气,闷不吭声的,不回她的话,任由她在那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以前自己还经常嫌弃父亲啰嗦唠叨,重复了一百遍的话不停地翻过来覆过去地说,好像车轱辘一样。但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虞劲秋说的那些话貌似和阮云说的话不一样。
一个是害怕自己穿不暖吃不饱的唠叨,另一个则是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说那些贬低自己的话。
谁更爱自己这其实一目了然。
耳边阮云的话还在继续着,这时虞笙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小区保安对她礼貌地笑了笑,看到她在接听电话后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为她打开了门。
虽然知道这都是保安应该做的,但虞笙心里忍不住发散思维。
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开心,为什么母亲却听不出来呢,还是说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有时候觉得阮云就是喜欢从贬低自己这件事上找乐趣。
虞笙慢慢走着,小区的路灯都正常运作着,照的一方小天地都是亮眼的。
周围寂寥无比,她低着头,忽然发现路灯下飘起了点点白光。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又下雪了。今年下雪的次数好像很多,降雪降得格外频繁。
忽然之间,她想起十几天前自己刚到北京的那天晚上,对陈砚泽的回答。
“如果湘恩四月下雪,那我们就在一起。”
这话她本来没想说的,从小到大,她一直在母亲的高压管控下生活,她小时候犯得小错误都能被母亲抓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好,已经到了很点背的地步。
所以她从没对阮云撒谎过一次,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撒谎或者做什么坏事,都会被阮云逮住,从而让她有一个更充分的理由来贬低自己。
打压式教育她不知道别人经历过没有,但这个教育方法是一直灌输在她生命中的,在她以往十八岁的生命中的。
直到这个学期转学到湘恩的学校,脱离了母亲的控制,她才觉得胸口不再那样闷了,能喘气了。
所以那晚对陈砚泽说出那句话也不是在她自由意志存在下说的,她不敢想象如果阮云知道自己和陈砚泽谈恋爱后是什么样子。
转学之前,她在临宜仅仅是和一个男生作为搭子上下学就被她那样疯狂抹黑,若是现在她和陈砚泽真的谈起了恋爱,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她也不敢想象。
“虞笙,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长辈讲话的时候,你就不能认真听?真是和你爸一个样子,你俩真不愧是好父女。烂鱼扶不上墙的样子真的是在你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阮云女士在这边喋喋不休地讲了很多,发现自己被忽略了,免不了继续贬低自己的女儿。
虞笙听到熟悉的话,稍微愣了下。
她还以为自己现在还在临宜,在阮云的眼皮子底下被她骂,还以为自己没来北京集训。
可下一秒,前方的单元楼的门猝不及防地被里面的人推开,很快便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距离不是很近,虞笙看得不太清楚,她眯眼多瞧了几眼,因为那个身影真的很像陈砚泽,况且还是在他们住的那栋楼里走出来的。
“妈,我在听,你继续。”虞笙漫不经心地回复电话里有点气急败坏的阮云女士。
阮云一听她这语气,火气瞬间更大了,她的音量骤然拔高,“虞笙,你能不能长大一点……”
虞笙的手依旧拿着手机搁在耳边,但她的注意力全扑在了前方朝着她走过来的那道黑影身上。
那道黑影朝着她越走越近,直到那个腿长身高的影子站定到她面前。
真的是陈砚泽。
男生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阴影里,他站在虞笙跟前不足两米的距离处,因为角度问题下颚线和喉结格外突出的好看。他嘴角咬着烟,全身下上都透着一股慵懒,气质却是干净恣意的。
虞笙乍一下突然见到他,有些发愣。
一股委屈感从心底深处翻涌而上,明明耳边还是阮云女士那喋喋不休的训斥声,但自己的眼前却站着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
最要命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前不久刚说过要和她在一起。
但被她那样不负责任的话挡住了,关键那天晚上在自己说完那句混账话之后,陈砚泽的脸色都变得很臭。
他虽然没对自己发作,甚至是在他生气的情况下还给她把卧室整理好,把餐桌收拾干净,给她下单了一系列的生活用品和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