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着脑袋问:“你想听?”
姬怀生晃动着星星眸向下瞥了她一眼,面上明明不可抑制的涌上期待和欣喜,却又偏偏端着傲娇不在意。
“把耳朵凑过来。”
姬怀生拼命压住要上翘的唇,微微侧耳低下头。
见姜依依停下来,他也连忙停住脚,心头沉睡的小鹿被唤醒,欢脱的跳起来。
姜依依的狐狸眼弯弯,露出狡黠的锋芒,她转过身来,仰起头,凑近他耳边。
温热的气息如兰,轻轻拂过耳畔,像是一团火,一瞬便燎红了他的耳朵尖。
姬怀生听见胸膛里的小鹿欢快得都要从口中跳出来,他屏住呼吸,将全部的注意力灌注在耳上。
姜依依缓缓启唇,柔声轻吐。
“阿兄。”
雀跃的小鹿一头撞在胸腔里......
“以后你就是我的亲阿兄。”
好了,现在死了个彻底。
姬怀生一瞬阴下脸,睁起怒目,粗喘如牛。
姜依依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问:“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叫的吗?”
姬怀生呼哧呼哧喘着气不说话,扭头就走。
他身高腿长,虽是疾走,却也像踩着风火轮一般,一下子蹿出去老远。
姜依依笑着三步并做两步的在身后追:“你等等我。”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姜依依的气息逐渐紊乱:“你等我一下,我追不上了。”
“姬怀生!”
*
山道上的大树下支着一座简陋的茶寮,店家是对老夫妇,脸上堆着岁月的痕迹,青丝间业已夹杂了白发,夫妻俩都很健朗,腿脚也麻利,配合默契的有条不紊的烹茶添茶。
这间茶寮离华蓥城约莫四十里,往来的人大多都会停下来喝口茶稍作歇脚后再继续赶路。
树荫底下简单支起的凉棚里摆放着三张方桌,两桌茶客相继起身后便只剩下一桌还坐着人。
那是一对男女,两人相对而坐,皆是天人之姿,让人总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们许是刚闹过一场别扭,现下都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老妇人笑容和善的端了茶过去,看着小女娃红扑扑的小脸愈加喜爱。
她将两碗茶放下,抽出底下的蒲扇给小女娃扇着风:“热了吧?快喝口茶凉快凉快。”
姜依依热汗淋漓,脸上的汗珠如雨般顺着两鬓滑过脖颈,晕湿了衣领,像个火炉一样全身都冒着热气。
反观姬怀生,脸上虽也覆了一层汗,却清爽得多。
姜依依苦大仇深的瞪着他,豪气的捧起茶碗咕嘟咕嘟两口喝完,转向老妇人勉强扯出笑:“麻烦大娘再给我来一碗。”
老妇人笑眯眯接住碗:“好,我们这里别的不多,就茶水多。”
她将手里的蒲扇朝姬怀生递去,对他使了个眼色。
姬怀生对上老妇人柔和的眼眸,愣了一下,抬手接住蒲扇,朝着姜依依轻摇。
老妇人见他如此可教,满意的堆出笑纹,转身离开。
姜依依睨着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你还好意思说我阿兄小肚鸡肠,你看看你自己......”
她一把夺过蒲扇,边愤愤的控诉,边将蒲扇摇成一道道残影,卷起的风鼓动着衣襟起伏,勾着青丝飞扬。
“是你自己让我叫的,听了你还不高兴了?这大热的天,让我提着气追了你一路。”她咬着牙恨恨道:“一个时辰,我整整追了你一个时辰。”
姬怀生的脾气在疾走中已消耗殆尽,现下看着姜依依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和红得如苹果的脸颊,不免愧上心头。
他垂着眼不敢直面她热辣的目光,底气不足的低声喃喃:“你明知道我想听什么,你还故意气我。”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能拂你的意了是吧?”
完了,看这样子好像真生气了,姬怀生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忙露出讨好的笑:“没有,怎么会。”
姜依依冷嗤一声撇开视线,呼啦呼啦的将蒲扇摇得更快。
姬怀生觑着她的神色,蹑手蹑脚的往旁边挪了一条凳子,从怀里摸出手帕来:“不气了,我给你擦擦汗。”
姜依依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横他一眼:“你下次再走这么快,你就自己走吧,我也懒得追了,最好直接分道扬镳。”
姬怀生恭谨的连连点头:“不会了,以后我就站在你身旁,绝不越了你去。”
姜依依偏过头不说话。
老妇人端着重新添满的茶碗过来,弯腰放在姜依依面前,未语先笑的当和事佬:“小郎君如此诚恳,想来也知道自己错了,小娘子便消消气,不与他计较,喝了茶好好歇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