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桌子上首的姬承泽弯着腰, 一手背在身后, 一手伸出两指点在地图某处,轻蹙起眉峰:“魔族踪迹今日出现在此处,多半正如我们昨日猜测, 魔族近几日频频暴露踪迹, 是在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
“阿爹,阿娘。”
“族长, 夫人。”
姬怀生几人跨进屋来, 井然有序的在门口排开, 恭敬作揖。
姬承泽止了话,几位长老也转头看过来,面上皆露出讶色,想是没料到进来的是他们。
站在姬承泽身侧的嬴川抬眼,目光触及姬怀生,旋即堆起笑颜, 脚步轻快愉悦的绕过长老们朝几人走近:“是你们到了,原以为你们还要两日才能到呢。”
姬怀生道:“族中急召, 我们哪里敢多耽搁。”
“你啊,都是出门历练过的人了,怎的还如此的不稳重?”嬴川笑着嗔怪,在姬怀生身前站定,挑动眼睫不住的上下打量,又抬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瘦了,也黑了,倒也精壮了。”
姬怀生望着母亲,笑容愈发的明朗灿烂。
姜依依几人也弯了唇角注视。
“看着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嬴川又将目光一一扫向几人,最终落在姜依依身上:“头一次外出历练就碰上这样的大事,吓坏了吧?”
姜依依眉眼弯弯,规规矩矩道:“虽惊心动魄一场,但知道身后有族人,便也不觉得怕。”
围在桌旁的几位长老闻言,皆欣慰的跟着笑了两声。
“好孩子。”嬴川的目光又在几个小辈身上流转一番,不吝啬的夸赞:“你们此次都做得很好,有你们这样的后辈在,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安心了,也不用老将幽黎族未来该何去何从常常挂在嘴边了。”
平日里总听着那些人对自家儿子乱嚼舌根,嬴川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场,也不免阴阳怪气的含沙射影一回。
她这话一出,几位长老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窘迫的左顾右盼,神色变化可谓是精彩纷呈,最终只得讪讪的赔着笑。
姬承泽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憋着要笑不笑的得意模样。
他顶着就要压不住的唇角转移注意力,抬手招呼几位小辈:“来,到近前来,再细细与我们说说你们在江陵发生的事情。”
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几位小辈又如何听不出嬴川的话里有话,又如何看不出这中间的暗流涌动。
他们个个头皮发紧的立在当下,不知该如何作答,听到姬承泽的话,几人如遇及时雨般忙露出笑,拘谨的面面相觑着一起朝前靠近。
落在身后的嬴川顺手关上门,转回来听着长辈与小辈之间的问答。
听了姬怀生对一路所发生之事的详细讲述之后,屋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气氛也一时降到了冰点,饶是历经风霜见过风雨的长老们也难免对当下局势心生恐慌,产生重大的危机感。
姬承泽打破死一般的寂静沉稳开口:“不论最终情况如何,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裂隙,再从长计议后事。”
姬怀生顺势问:“我们在来的路上看见几处被毁的村庄,还有屋外那些人,都是被魔族所伤?”
姬承泽颔首,又伸出两指点在地图上做了标记的某一点上:“原先只是查到魔族最早出现踪迹是在此处。”
“他们在此处伤了一个樵夫,据描述,樵夫因对地势了解,跑进密林中侥幸逃脱,但因伤口上附着着一团诡异的黑气,久治不愈,最终伤口溃烂而亡。”
“我们猜测应是魔气无疑。之后,我们派出多人在此附近查探,寻找数日始终未有实质进展,而近几日,魔族时有暴露,大多是在这些人口聚集之地,出现的时间地点全都无甚规律。”
姬承泽说着分别指了指地图上做了标记的其它几处位置。
姬怀生的目光追随着他游走的指尖,思绪高速分析着他话里的信息,思考当前的利弊:“此举像是在故意扰乱我们视线......”
他想到什么,蹙起的眉头猛然张开,迅疾转眼看向姬承泽。
可话到了嘴边,他却犹犹豫豫的没有说出口。
猜想所带来的慌张被父亲的冷静和人前该秉承的作为幽黎少族长该有的气度所克制,对魔族目的的怀疑也被坚信父亲和诸位长老们老道的处事之能所干扰,所以他有些拿不准自己的猜测是否会被采纳。
而姬怀生没说出口的话,姬承泽已通过他的眼睛看明白了。
他凝望着自家越来越成气的儿子,越发的欣慰自得:“你是担心魔族会声东击西,转而破开人魔两界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