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自知渺小,更自知自己脆弱得就像能被大风轻易摧折的细枝。
当下,莫大的恐惧袭上心头,让他们的手和脚都变得发麻发木。
姜依依只觉心腔一阵翻涌,定在原地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
气还未喘匀,抬眼看见嬴峙已再次朝前走,正在持续逼近,那把巴掌宽的大刀被他高高的举起,在日光下泛着森然的寒芒,危险夺命。
她咬咬牙,脚下着力,再次奋力的冲出去。
发愣的人群只见一道虚影从眼前飞过,带起劲风扫过脸庞,待他们找回自己的神识时,姜依依的长剑已挡住鬼罗刹的大刀,发出一声刺耳的兵刃相撞之音。
人群就是被这道声音惊回的神。
他们彼此相看,慢慢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回理智与勇气,也一并找回出发时坚定的信念,终于不再做看客,一并朝着嬴峙围拢上去。
然,他们的力量终究太小,莫说制衡,单是扰乱都做不到。
兵刃相接声中,一个又一个身影扑上去,又如下饺子般被高高的抛起,重重的落下砸出一声声闷响。
即便姜依依是年轻一代中除姬怀生以外灵力最强劲的幽黎族人,但面对如此的嬴峙,她仍是毫无胜算,纵使她了解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交手中仍是力有不逮。
嬴峙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偶,不知轻重也不知疲惫,但凡出手便是招招夺命,丝毫不留余地。
那些人的襄助围攻只能让她稍作喘息罢了,姜依依根本没有机会反击,唯有拼尽全力的防守,也抽不出半分精力查看姬怀生的破阵情况,只能不断催动着体内灵脉翻滚,咬牙坚持。
夕照剑的剑鞘早已被她丢到一旁,平日里出若游龙的长剑此时被她双手紧握着当成了盾,一边防守嬴峙的进攻,一边救下险些成为他刀下亡魂的人,完全使不出往日里凌厉的招式。
虎口在对峙中被嬴峙的大刀之力震裂,不断涌出醒目的鲜血染透了剑柄。
渐渐的,她察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沉,防守的速度越来越慢,力量也越来越弱。
这是灵力即将耗尽的征兆,倘若继续催动灵脉,持续灼烧之下,灵脉难堪重负受损,最终会伤及根本。
她该及时收手。
可阵还未破。
她还不能退。
姜依依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撑着立在地上的夕照剑,精疲力竭的蹲伏在地,胸腔剧烈起伏的喘息着暂作休整。
她的发髻在打斗中已有些许散乱,碎发垂在额前,在微风中轻扬,额间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也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冲上前拦住嬴峙的人再次被打落在地。
嬴峙的脚步未停,此时就如真真切切行走在世间的鬼罗刹化身为了刽子手,他一步一步走向倒地的人,抡起大刀,从上至下砍落......
周围的人或仰或卧,有的嘴角流出鲜血,有的身上横亘着刀口,都在调息中,无力再上前,只能眼睁睁提心吊胆的看着那在舞动中闪过的刀影。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倏忽而至。
“铛!”
银亮的长剑刺出,刀影拦腰而断,程亮染血的大刀被架在半空。
若是一开始,姜依依还能借着灵巧的身形,格挡住大刀,卸下刀力后顺利脱身,而现下,挡住大刀落下的趋势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量。
大刀的蛮力落在她横举的长剑上,只一瞬便压住了她愈显沉重的身形。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侧步,双手握住剑柄与之抗衡,却仍是不堪受重的被压下一寸,悬着的大刀也顺势落在她的肩头。
锋利的刃轻易的划开她肩上的衣裳,一并破开肩头的薄肉,卡在她的肩胛骨。
鲜血顺着破开的伤口湍湍流出,转瞬染红了衣裳,自伤口向外扩沿,如一朵不断绽放的血色花朵。
她的额头冷汗涔涔,染湿了鬓边的碎发,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毫无血色,脆弱得好似一朵随时会融化的霜花。
两厢僵持之际,身后的阵眼传来响动。
还未细辨,一股狂风吼吼作响的如排山倒海的浪潮自阵眼中心向外荡开,强劲的风浪压得贫瘠山顶上的杂草细枝一面倒的贴着地面求生,刮得众人的衣襟张惶惊飞。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就连嬴峙压下的刀锋都有片刻的松怔。
很快,大风过境,一面倒的杂草细枝重新挺直了腰,纷飞的衣角飘飘扬扬的落下。
姜依依握紧夕照剑,正欲抓住机会一搏。
嬴峙先一步急急收了刃,提刀格挡在身前。